朗的聲音中帶著綿柔之意笑問:“葉子是三瓣形的,沙土一般的黃色,貼地而生,花中九蕊,火紅之色是嗎?”
“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不認識沙蓮嗎?”
君卿夜微笑著向左三步,在一堆白骨處蹲下身子,伸手揭開其中一個頭骨,扭頭衝她微笑,“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夜風拂過,小小的花兒微微顫抖著,卻是並蒂兩株、一株兩朵。
半月彎興奮地跳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採摘起那沙蓮,捧在手裡,開心地大笑起來,“哇!真的是耶!而且是兩生花,太罕見了。”
見她開心成那樣,他倍覺滿足,其實聽她所說,便知這沙蓮喜肥,他便有心注意著那些屍骸,不曾想,竟真的被他找到兩株。
“你知道嗎?我和師父在這裡守了半個月才找到一株,你居然一下子就給我找到兩株,真是太厲害了。”她衝他豎起大拇指,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君卿夜卻接著她的話頭問:“你師父在這裡待了半個月?”
“是啊,因為趕著回谷煉藥,師父早上才出的大漠,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剛好能遇到你啊!”她微笑著解釋,雙眼卻一直笑眯眯地看著手中沙蓮,彷彿世間萬物都不及她手中小花珍貴。
看著她幸福的模樣,他心中柔情又起,若是她能永遠如此地微笑,那該多好。
取下身後揹簍,她小心地將沙蓮放進去,每一個動作都很溫柔,生怕一不小心碰壞了一般。
看著她的動作,君卿夜依然淺淺地笑著,能在這裡遇到她,和她這樣和平共處,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天方已露白,他們並肩而回,許是心情不錯,她的話也多了起來,說著說著,便又聊到了他的身上,“你為何會來梅塔麗沙漠?”
他只愣了一下,便反問她,“我說了,你會信嗎?”
“當然了,你是好人,一定不會騙我的。”她理所當然地說著,似乎根本沒有想過他會騙她這個可能。在她簡單的世界裡,他幫她找到了最重要的沙蓮花,他就應該是個好人,好人是不會騙人的,所以根本沒有考慮會被騙。
她簡單的思維與他在錦宮裡見到的完全不同,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似乎也重生了一般。是啊,人與人之間為何要那般複雜,工於心計的同時,丟失的反而是自己最重要的那份真心。
“我是君卿夜,大周的皇帝。”他又說了一遍,關於這一點,他很慶幸沒有隱瞞她,或許他與她之間缺少的就是這份坦白,如若可以,此生他都不願再騙她。
張大了嘴,她痴望著他的臉,明亮的雙眸間寫滿了震驚,“原來你那天不是說笑的啊?”
“很吃驚嗎?”
老實地點著頭,她開始有些彆扭起來,好半天才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要跟你跪著說話?”
他突然愣在了當場,盯著她為難的小臉,比她還尷尬,“不用了,你以後都不用對我下跪,也不用像別人一樣對我害怕,我希望你永遠只當我是個普通人,好不好?”
“可以嗎?”她有些不安,雖然記憶中對皇帝這個詞沒有什麼概念,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說出了那樣的話,彷彿覺得面對皇帝就應該是那個樣子。這種感覺讓她不安,可她卻不知要如何表達那種不安的情緒。
“我說可以就可以。”
不自覺的霸氣外露,卻讓她意外地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覺,彷彿他本該如此。突然間便有了隔膜,想要說的話都已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失望地想,他們之間的距離或許便是雲與泥。
作為武將,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罵不如打、打不如殺,怎麼痛快怎麼來,可今夜,算是讓他開了眼了,朱泉扶著手裡的明黃旗幟,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自回到晉同關,拿到這面旗幟之前,朱泉一直是忐忑的。晉同關所面臨的考驗是前所未有的,朱泉自知能力有限,無法力挽狂瀾。可當屬下拿到這面錦旗,他便對風贏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雖然這旗不能擋煞,擋人之效卻是無敵的,是以,當他看到君卿歡忌於此旗,停止不前時,他身體內的細胞似乎都咧開了嘴在笑。
然而,情勢急轉似乎也只在片刻,當叛軍之中走出三五個並不起眼的小兵後,他的臉色就越來越差。罵人和捱罵誰沒有經歷過,好吧,被罵也忍了,總不能因為被罵了一下就出城吧?朱泉本是這般想的,可當那時利子扔出一張朱泉的畫像,任那幾名小兵汙言狂罵一番後,朱泉終於鬆開了手中的錦旗,面色蒼白地交給了自己的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