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鷹的雙眸緊鎖她的表情,卻找不到一絲破綻。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對自己笑過,以往她的笑有著太多虛假的成分,從未發自內心,可現在,他能真實地感受到她內心的雀躍與快樂。
“我就是大周的皇帝。”
她愣了好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滿臉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忽然指著他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是大周的皇帝?別逗了,我才不相信呢,皇帝為什麼跑到這荒不著邊的沙漠裡來啊?皇帝不是應該住在皇宮裡嗎?”
她的眼睛不會騙人,她沒有說謊,雖然她提到了那麼多本該禁忌的字眼,可她的眸間仍舊是一片清澈。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假如她真的忘記了她與他們的一切,他還要對她說起那些麼?
見他不語,她便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啊,你好好休息幾天,我把你送出大漠。”
“你要送我出去?”淡淡的失落縈繞著他,可他竟連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她回眸,粲然一笑,“當然了,你不是說你是大周的皇帝嗎?皇帝怎麼能住在大漠裡呢,你說是不是?”嘴上分明說著不信他的話,可她還是用了這樣一個理由來打發他。
“月兒。”他叫她,那樣生澀,好幾次都衝動地想要喚她一聲“迷蝶”,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嚥下。
“嗯,怎麼?”她答得很快,晶亮的眸間放大的是他忐忑不安的臉。
他很想再給她一點時間,也給自己一點時間,可是他忍不住了,“我們真的不認識嗎?”
“我們應該認識嗎?”她笑著反問,模樣俏皮而可愛,讓他一時看得有些痴了。若是當初她肯對他這般微笑,便是江山不顧,他也絕不放手,可惜他們之間有了太多的不可能,讓他們一度失之交臂。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說著自相矛盾的話,他的聲音低去,柔情似水的眸間,緊鎖的是她絕色無瑕的小臉。
“其實,我的頭撞壞了,忘記了以前的事情,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得了。師父救下我的那天,天上掛著一彎明月,所以就叫我月兒了。”不知為何,面對著他,她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救下了他,而現在,她竟又毫不設防地對他說出了這些。
本只是直言不諱,他卻在聽到那句“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後,驀地抓緊了她的手。
一掃方才的鬱悶,君卿夜的心情立時轉悲為喜,大手竟不自覺地越握越緊,激動道:“你……你失憶了?”
他手中的力道很重,她不禁蹙起了眉,用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她出聲抱怨,“你弄疼我了。”
在她的提醒下,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鬆開手,抱歉而語,“對不起!是我不好。”
揉搓著自己的手腕,她奇怪地瞅著他,“你幹嗎這麼緊張?難道你認識我?”她明亮的大眼裡滿是期待,似乎很希望從他嘴裡聽到關於自己的事情。
君卿夜卻不敢正視她的雙眸,尷尬地別開了臉,違心地說出了三個字,“不認識。”
她很是失望,閃亮的大眼睛驟然黯淡了下去,不過只是片刻,便又恢復了神采,“算了,我也知道不可能這麼巧,怎麼可能剛好你就認識我呢。”
“……”他一時無言,不知該如何接話,不願意繼續騙她,卻又不想揭開舊日傷痕。她現在笑得那樣開心,他又何必讓她想起當初那些令人傷心的往事呢?
見他神情黯然,她便轉了話題道:“進去吧,外面熱。”
君卿夜自是不會反對,隨她入內,卻見滿室清雅,古城之外一派殘舊之象,內室卻別有一番風情,擺設雖簡單,卻樣樣齊全。
君卿夜隨意尋了一處石桌石椅,方坐下,半月彎便端了一壺茶水過來,“渴了吧?先喝口水。”
“你喝吧,我剛喝過了。”蠻荒之地,一壺清水已是最好的款待,但他同樣清楚在這種地方,水是多麼珍貴,此時,他喉中雖焦如炭灰,卻不想因自己,讓她也陷入缺水之境。
半月彎淺淺一笑,“喝吧,梅塔麗沙漠哪裡都缺水,就這兒不缺。”
他顯然不信,她卻將水推到了他的跟前,“這裡有梅塔麗沙漠中唯一的一處水源——望雪湖。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能在這裡住下來?”
他靜靜看了她一眼,不再客氣,一仰脖頸就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水,滿心暢爽,他忽然意識到這房間裡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下意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