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相信梓桐的話,一劍穿心,已沒有任何幻想可言。
梓桐瘋了一般猛地搖晃著半月彎的手,焦急道:“娘娘,別吹了,是真的,皇上的心與常人不同,他的長在右邊,在右邊啊!”
他的心在右邊?半月彎反覆咀嚼著這句話,倏地張大了嘴,笛聲停止,她妖異的紫眸瞬時璀璨如星。她迫不及待地將手按到了君卿夜的胸膛之上,長劍穿過的另一側,那微弱的心跳聲在她指下跳躍,她的唇顫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唯有激動的淚水滾滾而落。
“娘娘,皇上還活著,是不是,是不是?”看清了半月彎的表情,梓桐也激動著,老天果然開眼了,皇上有救了。
因為太傷,讓她以為她真的失手殺了他,因為太痛,讓她失去了一個醫者最為敏銳的判斷力。慶幸著梓桐的到來,雖心如刀割,半月彎卻只能硬聲而語:“帶他走吧,去找太醫。”
他與她之間已有了太多的誤會與矛盾,她可以聽他的話,再不製造殺孽,但她卻無法再坦然面對他的真誠。
梓桐搖頭,痛哭道:“娘娘,除了你,還有誰能救皇上?娘娘,你別扔下皇上不管,別啊!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告訴風公子一切的,是奴婢給了他那包毒藥,皇上根本不知情。他一直那樣深信著娘娘,他說,如果他是大周的天,娘娘你就是他的天。娘娘,皇上是真心愛你的,是真心的。”
“你為何要如此?”冷了心、硬了腸,半月彎的眼淚撲簌簌直落。原來是這樣,原來又是這樣,一場永遠也無法解開的誤會,一場永遠也無法擺脫的糾纏,只是他又犯了傻,竟然不懂得為自己爭辯了。
纖手遙指,梓桐憤恨地指向了高馬之上的君卿歡,“是他,都是他逼奴婢做的,他抓了奴婢的家人,威脅說如果奴婢不照做的話,就要殺了他們,奴婢是迫不得已才會如此對你的。娘娘,你不原諒我沒有關係,但是別扔下皇上不管。”
冰冷的唇角恨意漸濃,君卿歡麼?又是他,除了利用,對他而言,她還有什麼價值?
“不是為了家人麼?為何又要告訴我?”
“因為,即便奴婢為他做了那麼多壞事,他還是殺光了奴婢所有的親人,還派人追殺奴婢。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不能讓娘娘再誤會皇上的心意。娘娘,求你了,救救皇上,救救他。”
救他麼?當然要救。彷彿被激發了鬥志,半月彎霍然而起,遙望戰馬之上的君卿歡,只一眼,已是萬年寒冰。
沒有猶豫、沒有抗拒,她緊緊抱住君卿夜因失血過多而幾近冰冷的身體,足尖點地,只一個旋身便已躍出重重包圍,帶著君卿夜落到了她的戰馬之上,沒有人能困住她,除非她想要被困住。
“駕!”一聲嬌斥響徹雲霄,半月彎馭馬而行,帶著君卿夜風一般疾馳而去。
幾乎在他們離去的同時,上京的城外殺聲四起,烽煙瀰漫。寒意漸濃,人心漸冷,雖有無數忠臣良將做了最後的拼死一搏,大周皇朝還是迎來了它最新的主人。
鸞鳳殿中,君卿歡一臉激動地撫摸著那明黃的龍袍,為了這件衣服,他已等待了太多年,終於屬於他了,終於。
敞亮的殿門處,一人悄然而近,逆著光,看不清來人容顏,但那嬌俏的身影已讓他猜出來人。他朝她招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彎彎,你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快過來,看看我為你新制的朝服,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半月彎終於走近,一襲雪衣,紫眸如冰,“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我來,不是要當你的皇后,而是要取你性命。”言罷,劍出,已是冷冷架上君卿歡的脖頸。
“你是個重情義的人,就算不願做我的皇后,也斷不會殺我。十年前,沒有我,哪有你?”君卿歡痴迷地望著她絕豔的小臉,第一次想,以前他的眼裡只有江山,但從此以後,他的眼中可以多容她一人。
“還想用這個來束縛我麼?君卿歡,你難道真忘了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既能召喚百獸,野狼又如何能殺我?十年前,你只不過是撿到昏迷不醒的我罷了,根本沒有什麼救命之恩,不是麼?”
編織了十年的謊言,竟在最為關鍵的時刻被拆穿,君卿歡緊張了,“彎彎,你不可以抹殺我為你做的一切。”
“當然不能,所以我來了,要讓你對我所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
她冰冷的眸間殺機已現,這個男人對她的十年利用,讓她再不會對他動搖半分。手上力道倏然加重,長劍入頸,血水順著劍尖往下再往下,滴到那明黃之處,暈染出一件血色皇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