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人,這兩個月夫人還是頭一回入宮。”轎伕笑道。
“嗯。”李嗣源微微點頭,沒有上轎,“我還要與皇上商量要事,你們過了晌午再來。”
孫守望實在冤枉,他還想再試試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平都進宮八成與蕊儀有關,不過他眼下還顧不上計較,他大步流星地向貞觀殿去了。
平都進宮後先去了瑤光殿拜見梓嬌,這些日子風頭一過,梓嬌也就不守著思過的口諭了,前一天把舞樂班子找回來,後一天又找人來做新舞衣,再過了一天索性又找了幾個會寫曲子的樂師。
她的運氣也確是不錯,不知怎麼的,從飲羽殿那天之後,蕊儀就把自己關在麗春臺,面上說身子不舒服,連李存勖也不見。可她就是覺得,那日蕊儀面上裝著大度,心裡頭定是怨李存勖沒有為她主持公道。不管如何,李存勖又重新到瑤光殿來了。
平都見著梓嬌的時候,梓嬌正跟樂師商討著新樂譜,也沒空搭理她,寒暄了幾句也就過去了。平都也不覺得自己被怠慢了,梓嬌變著法的斂財,如今還把手伸到了國庫裡。她聽著心裡就不舒服,也就懶得應對她,從瑤光殿出來就去了麗春臺探病。
蕊儀一連在麗春臺憋了三個多月,前後蕊瑤來過,李存勖來過,她都推說身子不適,只讓他們坐了一會兒。還有各宮裡的妃嬪自然也是如此,日子久了,也就沒人來了。今日沒想到平都竟然來了,難道是以為她又失寵了,故來此挑撥的麼?
以前聽到那番妄言她會一笑置之,可是如今,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李存勖冤殺了她的親生父親,可她又不願相信他是那般十惡不赦之人,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就算是因為爭權奪勢也要有個由頭,譬如林康究竟礙著了李存勖什麼,或是李存勖想要得到什麼。
可是李存勖是老晉王那時唯一的嫡子,又是戰功累累,他想要什麼得不到?蕊儀嘆了一聲,淡淡地道,“不見,就說我身子乏,還睡著呢。”
“貴妃娘娘是身子乏了,還是不想見我?”平都笑道,在廊子裡就聽到了,此時站在門邊笑看著她。
“你們都下去。”蕊儀笑了笑,轉身進了內殿,也不主動招呼她,“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幾天麗春臺裡連只得空的蒼蠅也沒有,傳不出風聲,有話就只說吧。”
“我怎麼覺著你變了。”平都微微掀唇,要是以前,沒等她開口,蕊儀就會讓她住嘴。隔著小桌,她在蕊儀旁邊坐下,“娘娘將夫君勸得很好,他能對皇上笑臉相迎,還日夜為國事操勞、為他分憂,我看著都覺得不容易。可是娘娘既然懂得勸他,又為何不勸勸自己?把皇上往外面趕,把自己宮裡變得跟冷宮似的,也不知想做什麼。”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好生做你的太尉夫人,誰還不得小心翼翼地過日子。”蕊儀看了她一眼,又盯著繡了一半的花繃子看。
話中竟帶了些關心的意味,平都看著她的側臉,審視著她,“難道你已經看出他是個寡情薄倖之人了?倒省得我多費唇舌了。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不假,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不妨再想想我的話,為什麼大家都得這樣活著?到一個愛你的男人身邊,坐尊貴的位子不是更好麼?”
“你又在痴人說夢了。”蕊儀淡淡地看了平都一眼,平都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平都壓低了聲音,像是在保證什麼,“如果現在的皇帝是他,你自然就是皇后。”
“你願意讓我做皇后,那你又該如何?”蕊儀目光冷淡。
“我?事成之後,你就是讓我出家為尼,我也毫無怨言。”平都不經意地斂住目光,也許到那時會有些捨不得吧,也許她如今已經不能放下了。
“大白天的,真的在我這兒說起夢話來了。”蕊儀掀唇一笑,疑惑地看著她,“我一直不明白,你一直想這麼做究竟為了什麼,也許你想做皇后,這倒是說得通的。可如今,我又不明白了,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喜怒無常,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就當我睚眥必報,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就成了。”平都語速急了些,想要將此一揭而過,“我言出必行就是了。”
“我雖然不是皇后,算不上皇上正頭的妻房。可是也犯不著因為一些小事,就弄得刀兵相見。何況我不比你有那麼大的野心,後位也不是那麼好坐的。”蕊儀隨意地笑笑,準備送客,“我身子乏了,你還是到別人宮裡坐坐吧,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就看著他殺那些無辜的人麼?我差點忘了,貴妃娘娘閉門不出,早就不管外面的事了。今天在朝堂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