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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喃喃地道,瞥了她一眼就往屋裡走。

“三妹。”蕊儀輕拉住她,小聲道,“他準是在裡面受了氣,沒地方撒。唉,這也算好的了,好歹跟出來的只有我一人,要是在宮裡,連讓他出氣的機會都未必有。”

“娘娘,春凳來了。”抬春凳的小太監躬身輕道。

“改日再來看你,你可別再幹出魯莽的事來。”蕊儀特意往小角院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小太監扶她坐好,腳上還真有些疼,她看了看面無波瀾的萱娘,等會兒也不知有沒有機會讓萱娘幫她好好推拿一下。

天剛剛透亮,遠處打過更鼓,宮女太監端著盥洗用具立於階下。無論裡面的人是否醒來,他們都要從這時候開始在外面侍候。

蕊儀自從來到鄆州就睡得極淺,只要外面稍有動靜,她便醒了七分。她起身想喝些蜂蜜水,一轉頭看見李存勖滿頭是汗,薄唇乾乾的,應該是渴了。叫人進來難免吵醒他,便自己到外間泡茶。

外間的小爐上一直坐著一壺水,蕊儀墊了塊手巾,小心翼翼地拎起來,剛要往茶盞中倒去,聽到裡面“咚”的一聲響,繼而是一陣器皿落地的聲音。

“朕是皇帝,你們再也不能……他也不能。”李存勖夢中厲聲道,聽到聲響,陡然驚醒。

蕊儀一驚,手上被燙了一下,把壺撩在桌上,顧不上濺出來的熱水,匆忙回到裡間。只見原本在榻上的枕頭滾落到了地上,她順著枕頭滾落的方向看去,矮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可見力道之大。與其說枕頭是滾落的,倒不如說是被重重地扔下去的。

李存勖剛剛醒轉,猛地坐起身看向身邊蕊儀方才躺的方向,人呢?他心中生疑,往床外一望,見蕊儀正呆呆地站在矮桌前望著他。

“皇上做噩夢了?”蕊儀上前替他披上一件薄衫,淡淡的黃猶如昨夜流轉的月華。

“你去哪兒了?”眼前已恢復了清明,李存勖探尋地看著她,握住她正替他拉攏衣衫的手。

“啊。”蕊儀低聲痛叫了一聲,縮回手,吹了吹手上的紅痕,“臣妾見皇上唇上乾涸,就去外間沏茶。沒想到皇上做了噩夢,臣妾沒在皇上身邊伺候,是臣妾不好。”

“沒事。”李存勖面色微緩,起身取了抽匣裡的白玉膏子,輕柔地替她擦上。生著薄繭的手輕滑過那片紅腫,感受到那弱小的戰慄,心中一軟。

蕊儀又驚又喜,讓她又燃氣了走進他心底的期望,“皇上夢見什麼了?再或是白日裡有人惹皇上生氣了?”

手上一滯,被白玉膏子冰潤了的手指停在一處,李存勖抬眼,神色莫名,“朕說什麼了?”

“皇上,臣妾……”蕊儀一愣,她也許不該多問。

“你聽到什麼了?”李存勖隱怒問道。

“沒……沒聽到什麼。”一顆心咚咚亂顫,蕊儀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難道他說了什麼朝局上的事,而不想讓旁人知道。她趕忙解釋,擠出些笑,“皇上忘了,臣妾剛才在外面沏茶。”

“朕只是隨便問問。”李存勖笑了笑,繼續為她擦白玉膏子,看她緊張兮兮地樣子,又看看玉手上的傷,“剛才燙的?也不小心些,叫他們進來就是,這些小事不必你動手。”

“皇上日夜為政事軍務操勞,能多歇一刻是一刻,他們人多,臣妾怕吵了皇上安寢。不過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再被燙上十次也高興。”蕊儀輕抽回手,自己揉著,朝他笑了笑,甜甜的,滿是小女兒氣。

李存勖眼裡漸漸有了笑意,想了想大概知道她方才想問什麼,輕攏了她過來,讓她背靠在他懷裡,“她說她與王彥章同活一條命,望朕能成全他們,他們從此遠離朝政,保證不回大梁,也不再出現在朕面前。”

“皇上不是早料到了麼?”蕊儀笑了笑,見他沒有動氣,又道,“其實無論如何,皇上都不能動王彥章的性命。皇上有所不知,王彥章除了行軍打仗,這些年幾乎散盡家財救助流民,在民間威望極高。皇上殺了他,只怕百姓心寒,說皇上待人苛責。”

“若是朕極盡禮賢下士,他仍是不降,也怪不得朕。”李存勖無奈地嘆了口氣,即使沒有宋可卿,王彥章不降,也只有這一個結果。

他說得對,為君者大體都會如此。其實王彥章殺與不殺,並不在宋可卿,宋可卿只是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了而已。

“凡事能做得好,但也許還能做得更好。王彥章不懂良禽擇佳木而棲,該殺,可若皇上因其才德而不殺則是更好。皇上將他放歸鄉里,必將成天下美談。”蕊儀靜靜地撫上他的手,輕輕地貼在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