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爾就說,太后這兩日睡得不安生,她要趕著回去伺候了,淑懿不好挽留,只得笑道:“蘇嬤嬤的大恩,本宮不敢忘,我初掌宮務,必然有許多不周之處,只求嬤嬤能多多提點,若方便時,也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蘇茉爾微笑著答應了,道:“娘娘也是天家之婦,四阿哥的生母,雖不是太后的姻親,太后卻也是一樣的疼你呢!”
淑懿又笑盈盈地親自將蘇茉爾送出門去,心想這蘇茉爾也真不容易,這一把年紀了,還要充當和事佬,緩和完太后與皇帝的母子關係,再來緩和太后與嬪妃的關係。
果然不出所料,順治不出半個時辰也回來了,淑懿其實早就猜測,這掌六宮大權的事,想必是順治為她極力爭取的,所以順治進來的時候,自然也該是歡歡喜喜的,誰知皇帝踏進瀰漫著棗泥香氣的大殿時,卻是負手在背一臉沉重,也並未像往常一般,聞到棗泥的香氣就雙眼發亮,非要先吃幾口才行。
淑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順治,又看了看跟在順治身後的吳良輔,吳良輔向淑懿打了個眼色,意思是,皇上正心煩呢,悠著點兒。
淑懿忙福身行了禮,就來攙扶順治,笑道:“福臨聞聞這殿裡香不香,臣妾準備了許多棗泥,都交給廚房了,廚房裡又有新進來的山藥,聽說極面極香的,過一會子那香噴噴的棗泥山藥糕就能出鍋了!”
順治點點頭,只說了句“好”,便坐下默然了。
淑懿又笑道:“四阿哥今日特別能睡,睡醒了,就鬧著臣妾陪他玩,誰知乳孃一個沒看住,就叫他夠到了福臨給臣妾抄得那篇經文了,可福臨猜怎麼著,四阿哥竟不似往日那般見紙就撕的,只玩了半日,就擱下了,想必知道是他阿瑪寫的,不敢毀壞呢!”
順治臉上露出三分笑意,輕輕拂去淑懿鬢邊碎髮,笑道:“自然是咱們四阿哥最懂事了!”
殿裡侍候的奴才們見了這副情形,都識趣地退了下去。雕花門扇輕輕一掩,順治只哀嘆一聲,道:“朕還以為太后親眼見了皇后和淑惠妃的所作所為,會清醒一些,不想還是這樣糊塗!”
淑懿不明所以,又不好說自己已經打聽到慈寧宮的訊息了,就問道:“怎麼?難道太后不願處罰皇后和淑惠妃麼?”
順治接過淑懿遞過來的一塊白玉糕,說道:“罰倒是罰了,只是幌子卻打得巧妙,只說皇后病重,不宜再掌六宮事,叫在宮裡養病,淑惠妃只是閉門思過一月,既沒有降位份,甚至連罰俸都沒有!”
淑懿心想太后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了,難道你叫她召告天下,說博爾濟吉特氏出了兩個不肖之女?那麼博爾濟吉特氏的面子往哪兒擱?太后就是博爾濟吉特錯的格格,太后的面子又往哪兒擱?
淑懿笑道:“只因皇后和淑惠妃,都是皇上后妃,太后這也是顧全皇家顏面!”
順治冷哼道:“我看她是顧全科爾沁的顏面才是真的,太后若真的顧全皇家顏面,當初就不該逼著朕立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為後!以致今日之辱,趁著這件事,正是廢后的好機會!”
淑懿恍然大悟!原來皇上又跟太后提廢后的事了,孝莊能答應才怪呢!娜木鐘之事已然鬧得滿城風雨,若是柔華再被廢了,那博爾濟吉特氏還真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淑懿說道:“福臨難道與太后去提廢后之事了?廢后之事非同小可,再者皇后之過如今只在內廷,還沒有傳揚出去,若是廢后,難免會傳到前朝,到底是家醜不可外揚啊!”
順治悶悶道:“朕也沒說要將此事傳揚出去,只是說以‘事母不力’為辭,將皇后貶居側宮,難道朕這個要求還過分嗎?冊立皇后以來,她做過多少不得見光的事,她自己最清楚,朕不願去查,就是想為她留著顏面,可她……”
淑懿撫著順治胸口道:“皇后有過,慢慢悔悟便是,何況如今太后也已罰了她,皇后若真在後宮做了什麼事,時日長了,福臨當太后真的會一無所知嗎?不過是為了平衡局面不得已而為之,福臨顧全大局,受了委屈,太后又怎麼會沒有數呢!可如果福臨現在貿然廢后,太后就算勉強答應了,也必然與您產生心結,皇后過錯再大,總是太后姻親,太后心裡總是有幾分心疼她的,福臨只看靜妃就知道了!”
順治想一想,也是如此,娜木鐘被廢之前做下那麼多錯事,孝莊也是對她恨鐵不成鋼,可後來她被貶居側宮,孝莊反而念著姑侄之情,倒把先前她做的那些錯事給忘了。
順治嘆息道:“反正最後太后也沒答應,還主動提出叫你暫掌鳳印,攝六宮事。”
原來是這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