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不易,而這行軍速度,已是魏國公為了照顧他以及隨行的文官而特意放慢的了。
他準備御駕親征的時候已經思慮清楚,自己之前確是有失策之處,輕忽邊將,重文輕武,以致京城失守,四海動搖。如今親自督戰,指揮平叛,驅逐韃虜,然後班師回朝,親自將叛王以及韃虜可汗的頭顱,帶回京城,唯有這般,才能一雪前恥,重新贏回臣民的心,今後歷兵抹馬,聚草屯糧,再不會出現這般的恥辱,猶如喪家之犬一樣的逃離……
他正沉思的時候,卻看到有一騎飛快地馳入營地內,衝向了魏國公的營帳,很快,魏國公徐允恭一撩帳簾,向他走了過來,施禮後沉聲說道:“皇上,南京來報,太后薨逝。”
昭平帝身軀一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嘶聲問道:“什麼?”
徐允恭面上有同情之色,他雖然和胞妹不和,卻到底也有血肉感情,更知道眼前的少年皇帝,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已經失去了太多,他再次確定地說道:“訊息確鑿,南京行宮已在準備發喪,皇上是否迴轉?行軍督戰之事,臣可以先行。”
昭平帝已是淚流滿面,徐太后對他一向求全多過於愛,管教嚴厲,又時常失望,然而他又何嘗不是一心想著自己能成為千古明君,向她證明自己絕不是那個懦弱的失敗的孩子,一直渴望著她能像別人的母妃一樣……比如老太妃對永平王……慈愛,溫柔,體貼,無條件的寵愛,看著自己兒子的時候,面上有著驕傲和自豪。而如今,他正在鼓起勇氣想要雪恥的時候,她卻再也不可能看到了!他搖搖欲墜,喉中發出了嗚咽聲,方天喜扶住他,眼中流露出擔心的神色,道:“要不皇上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返回南京?”
昭平帝悲聲道:“不,朕今夜就啟程返回南京,督戰平叛一事,便交給魏國公您了!”
徐允恭沉聲應到:“臣遵旨,皇上節哀,臣派精兵三千護送皇上返駕。”
昭平帝搖手道:“不必了,你平叛重要,就不要分兵了,朕帶著御前侍衛便妥當了,再說了,隨從太多,只怕要延誤了返回的時間。”
徐允恭見他執意,只得加派了精兵一千人跟隨護駕,連夜返回南京。
昭平帝騎在馬上,顧不得今日已是雙腿磨破了內皮,只驅著馬向前飛馳,心中悲哀無限,不斷想起從前母后教養自己的瑣事,逐字逐句的教著書義,父皇嫌棄自己要打自己的時候強硬地護著自己,流過淚的眼睛在風中只覺得刺痛不堪,不斷又再流出淚來。方天喜和一群御前侍衛緊緊地跟在馬後。
卻見天上陰雲黯黑,有雨點隨風颯然而落,顯然風雨且至,方天喜大驚,打馬上前道:“皇上,似將有風雨,還是找個避雨之地等雨過吧!龍體保重啊!”
昭平帝似若未聞,只一力驅馬向前,方天喜苦著臉,讓御前侍衛去了兩人往前尋找避雨之地。
瓢潑大雨瞬間便淋了下來,路上已是泥濘不堪,火把在雨中變得十分微弱,前路迷茫不清,方天喜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打馬向前正要請皇上進御車內避雨,卻忽然聽到身旁侍衛吹起了尖利的哨子,厲聲叫道:“護駕!!有敵襲!!!”
方天喜悚然抬頭,只見四周山林處,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把,前方又聽到了馬蹄聲,喊殺聲此起彼伏,想是已經和前邊開路的前鋒交了手,黑暗之中人影重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馬。方天喜心神俱裂,衝上前去扶住了昭平帝,昭平帝也滿面茫然,御前侍衛已是緊緊護住了他們,讓他們上車。
方天喜扶著昭平帝躲進了御車,只聽到外邊砍殺聲馬蹄聲不斷,昭平帝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道:“朕修德躬親,然上幹天咎,天道不公,致使國破家亡,這裡想是朕的末路了。”
御車卻是動了,御前侍衛們護著聖駕正打算突出重圍,一路顛簸不堪,方天喜緊緊摟住昭平帝道:“皇上是真龍天子,一定有神佛保佑的。”昭平帝只是木然不語。黑暗的夜裡忽然雷聲隱隱,有電光激射,如掣赤練,冬天了怎麼還會有雷,方天喜心裡茫然的想,卻感覺到車身忽然傾斜,前邊馬聲長嘶,車子彷彿急速地往下墜落而去。
南京行宮長春殿,徐太后難得一次沒有做噩夢,卻仍然醒了過來,四周黑漆漆的,居然沒有點燈,她十分不滿,自從她做噩夢以後,就不許殿裡滅燈,她大喊:“豆蔻!”卻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心中一驚,忽然發現情形不對,勉強起床,終於看到燈光一亮,蘇德妃帶了人走了進來。
徐太后冷冷道:“德妃,你夜半闖入哀家寢殿,意欲何為?”
蘇德妃走了進來,笑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