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還是想回去的,可是跟他回去,我就得和別人共侍一夫,忽如其來的,一種荒涼感便佔據了我。
他掐了煙,我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他的手抱在我背後,略略偏過臉。
也許他不覺得,但他已經不是那個純粹的四阿哥,我相信他身上多少帶了原來的殷家禛的印記和習慣。
忘了是誰說的,那事之後,男人會變得倦怠,女人會變得軟弱,我知道此時此刻不是最佳時機,但我多麼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確定的未來。
剛才他已經把話放在臺面上,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註定要分離,我現在就應該及早抽身而退才是,長痛不如短痛不是麼?
可是……短痛不如不痛啊。
有沒有可能不痛?
我把臉埋在殷家禛的肩頭,彷彿試圖從他溫熱的氣息中尋求答案。
他一手取過遙控開了電視,調到某中文臺的第十放映室欄目停下,有一個男聲用新聞聯播的語氣娓娓講著娛樂八卦本質的解說詞:
“年度電影回顧評之《明明》——
《明明》這部影片是2007年度毫無爭議的爛片之王
作為一部商業上完全失敗的電影
在藝術上也開創了新的爛片記錄
如果以海平面作為平均水準的話
那麼本片就是無底深淵
如果你認為它是愛情片,它卻有打鬥
如果你認為它是動作片,它卻有科幻
如果你認為它是科幻片,它卻有現實
如果你認為它是文藝片,可它看著還挺恐怖
最後你以為你明白了,因為看到了張信哲,覺得它是個MTV
可是你最後還是沒有想到,張信哲演的卻是一個變性人
這部電影就是這樣一步步突破了觀眾的心理防線
讓人們絕望的知道
原來爛片還可以這麼爛”
殷家禛聽得輕笑一聲,於是我轉過頭跟著他一起看。
在古代,我跟他最多隻能抱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你叫人家小甜甜,但在現代,還能一起津津有味看電視,也算幸福了罷。
節目中放了會兒電影片斷,然後轉到香港電影,旁白說香港製作影片速度很快:“香港電影變成了停不下的電影,電影中壓根兒沒有人停止不動,除非他死了,有時候甚至人死了也不能保持不動。”
解說話音未落,畫面切換為一群身著清朝官服的殭屍在那裡亂蹦。
我眼珠子轉過去看殷家禛,果然他的臉都綠了。
好在我十分貼心,從殷家禛手裡拿過遙控胡亂換了個臺,第一個就是日本彩虹頻道,真是好手彩。
高畫質晰畫面正上演非洲三英兄弟大戰日本呂布妹妹,很有愛。
我忙手腳亂再切臺,這個好,紅樓夢,看來還是最近翻拍的新版,黛肥釵瘦寶駝背,有些場景像聊齋,有些像金瓶梅,還有些像大紅燈籠高高掛,配音是英語,鳥語花香,和諧社會。
我開始冒冷汗,期望第三個頻道可以正常點,譁!越南版還珠格格!
黃袍太后的臉部直徑超越了洗臉盆還不到鋼精鍋標準,格格們的單眼皮上擦著珠光眼影,而皇阿哥們的手裡則揮舞著發紅色鐳射晃動時有配音簡直可以斬妖除魔的寶劍,醜得很特別,也就是特別的醜。
而劇中人物那帶著古怪口音的叫著皇阿瑪的聲音,一聲聲,忘了忘了,難了難了。
殷家禛看著螢幕陷入了沉思,我多少猜到他在想什麼,但《還珠格格》裡那個“皇阿瑪”是乾隆——愛新覺羅·弘曆,所以我一時捉摸不定他到底是在懷念親爹還是思念兒子?
還沒等我開口,殷家禛忽然轉過臉,問我:“你還記不記得弘曆的模樣?”
四阿哥心中的天下是大清的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圓地方,才為正統,但現在是大地球,他要怎麼征服地球呢?做球長?就算征服了地球,還有月球火星海王星冥王星,再組建一個銀河艦隊的說?
想來四阿哥能夠接受地球是圓的概念已經是莫大的痛苦與奇蹟,我真是越想越佩服他扮演殷家禛居然能這麼滴水不漏,他並不像我有現代的生活經驗,他是個古人來的。
重返清朝的機率有多大?比星雲更渺茫,可是如果四阿哥和我都不回去,弘曆怎麼辦?單從歷史記載無法聊慰親情。
四阿哥所受的煎熬其實比我更多,想到這一點,我的糾結感似乎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