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地擁抱一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但,她沒有這個權利,所以逃是唯一的選擇。這一刻,蘇悅菡覺得眼眶裡很乾澀,凝不出一點的潮意,心,卻是溼漉漉的。
從此天各一方,這是一早就書寫好的結局。
蘇悅菡不能給自己的脆弱留太多的時間,因為,她還要去看望那個生命已經即將走到盡頭的人,雖然她不知道,此時她們兩個人之中到底誰才是更幸福的那一個。
尤太妃這會兒還睡著,很安穩,和之前幾次見到的時候不同。安靜下來的老婦人,雖然枯瘦,雖然憔悴,卻仍然能看出曾經的美麗。蘇悅菡略略地聽過一些關於尤太妃的是非,當年的尤家也算是盛極一時,尤太妃的美麗在那個時候也是出了名的,先帝在父命之下把她娶進宮中之後,人人都以為她會是皇后的不二人選。但是,一向隨和的先帝在立後的問題上卻出現了少有的堅持。當年太祖爺晚年身子不好,早早地把江山交給了先帝,先帝從來對太祖爺格外恭順,唯獨立後問題上直至太祖爺駕崩,也未有定論。
太祖爺駕崩之後,先帝立即不顧眾人反對,立了如今的太后魏氏為後。最後尤太妃不僅沒能成為皇后,而且幾乎是在冷宮中孤單地度過了數年,後來因為太后生了太子阮黎望之後身子受損,未再能有子嗣,為了皇家的血脈傳承,先帝才偶爾臨幸了其餘的嬪妃,尤太妃卻也只是育有一女,幾年前卻還嫁到鄰邦和親。
如今尤太妃韶華已逝,當年那個本該憐惜她,卻選擇了漠視她的男人也早成了一抔黃土,女兒亦遠嫁他鄉,曾經的那個絕色女子不知是懷著怎樣的夢想來到了這裡,卻就這樣在這牢籠般鎖住她一生,耗掉她青春的皇宮裡即將終結她的生命,這該是一種蒼涼還是解脫?
默默地在尤太妃的床邊發了會兒呆,蘇悅菡又囑咐著太醫無論如何,提住尤太妃最後的這一口氣,讓她能滿足人生中最後的一個願望。從尤太妃那裡出來,蘇悅菡和春暖都有些憂傷。明明在蘇悅菡的安排下,已經幾次修整的殿裡,如今也算是陽光明媚,可是卻無時不處不透著陰霾的氣息,走出殿外沐浴於春光下卻仍覺得壓抑。
蘇悅菡摸著自己手背上昨天阮黎望掐出的淡紫色印子,忽然就對春暖說:“春暖,明年本宮找個合適的人家把你嫁了吧,或者,你有沒有心儀的人?”
春暖一驚,看著蘇悅菡道:“娘娘,您怎麼打發奴婢走呢?是不是奴婢最近話又太多了,惹的您心煩?”
蘇悅菡安慰地拍拍春暖的手說道:“怎麼會煩,原本也沒個說話的人了,只是怕你會受苦。”
春暖這才放心地笑笑:“娘娘,奴婢有什麼苦,在宮裡吃穿用度比府裡更好,娘娘對奴婢也跟以往一樣。奴婢最多也就是看著娘娘受苦感同身受罷了,娘娘不要給奴婢嫁出去,奴婢想一直陪在娘娘身邊。”
蘇悅菡感激地看看春暖道:“那就以後再說吧,你若是想出去,就跟本宮說,別為難自己。”
兩個人說著話,想著事,原本是要去太后那邊回稟下與吳越國聯姻之事,卻不知不覺就走過了綿福宮。不經意間地便走到太醫院附近,蘇悅菡想起要問問馮子餘淮王到底何時能痊癒的事,便轉了個彎去找馮子餘。
馮子餘這會兒正蹲在院子裡擺弄著他種的那些藥草,很專注的樣子,並未感覺到有人走近。這深宮之中,除了春暖,馮子餘大約是唯一能讓蘇悅菡感到親暱之人,每一次見到他,心裡總是會輕鬆一些。這會兒看他皺眉在那撥弄著,臉上似是有股孩童般的較真神色,蘇悅菡頓起了頑皮之心,讓春暖也別出聲,輕輕走到了他的背後,猛地拍了他一下。
馮子餘果然被唬了一跳,轉身看見蘇悅菡,下意識地嗔道,“你這丫頭。”轉而想起如今身份早就不同,又忙著要行禮,蘇悅菡一擺手道:“就我和春暖在,沒旁人的。”
馮子餘便也不客套,只是問道:“小荷這是有什麼急事嗎?怎麼親自過來了,打發個人,喊我去就是了,是菱兒那有什麼不好?”
“沒有急事的,菱兒也很好,就是走到這邊,想起有個事要問你,就來了。”
“哦?”馮子餘做洗耳恭聽狀。
“子餘,我想問你,就三五日的時間裡,你能不能讓淮王完全好轉,並且紅光滿面?”
馮子餘失笑,“小荷,你跟這個淮王可是有什麼仇?”
“胡說,我想讓他快些好起來,怎麼倒有仇了?”蘇悅菡嗔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若非要他迅速紅光滿面,那就要下虎狼藥,這會兒好了,指不定以後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