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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蕊手中的搗藥石便落在了地上,漆黑的藥汁撒了一地,在空氣裡瀰漫出淡淡的苦澀味道。她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不由自主的後退著:“不……你不是蓮姐姐……你是……你是……西夏公主……”
“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已經死了……”拓跋蓮已在白雪卿的屋子裡呆了許久,小蕊卻仍無法置信的喃喃自語著。她甚至忘了收拾撒了滿地的藥汁,只是全身顫抖的挪到湖中的小亭裡。
抬起頭仰望天空,一輪明月已至中天,朦朧的輝光自天際鋪撒,給人間的一切都增添幾許夢幻的色彩。
“對,這是夢……一定是夢……睡醒了夢就會醒……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小蕊自我催眠一般重複著口中的句子,伏在了亭子中央的石機上,攜著暖意的晚風彷彿一雙溫暖的手,一遍又一遍拂過她的髮絲,她口中的話語便漸漸變得含糊,最後化作夢中斷斷續續的囈語。
醒來的時候清晨已在湖面撒下了細碎的波光,水裡的魚兒也把它們當做了晶瑩剔透的珍寶,來回的追逐。陽光馥郁,耀眼的光芒鋪天蓋地的將人包裹在其中,惹得一雙眼睛都睜不開了。
小蕊慵懶的舒展了身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忽然似想起了什麼,朝著主屋的方向望去。那屋子的門卻是開著的,略帶粘膩的風浮起屋裡雪色的幔帳,似乎昭示著屋子裡是空的。
小蕊頓時睡意全無,猛然站起身來,直到在湖畔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才終於放下心來。
端了新沏的熱茶,小蕊小心翼翼的靠近,只見跳動著晶瑩的陽光籠於他的身畔,似鑲上了一側清淺的光暈,微風浮起雪白的衣袖,絞著洩至腰間的烏髮,婉轉而又纏綿。
來到他身邊才發現,這一晚過去他的氣色竟緩和了許多,雖然薄唇依然蒼白,但面色卻不似先前那樣毫無血色。而立在湖畔許久,他竟然也未在犯那咳嗽的毛病。
難道說昨夜自己看到的蓮公主並不是夢,難道說是她的魂魄因為心懷愧疚而給主子帶來了靈丹妙藥才醫好了主子的病。
小蕊想得出神,卻又看到白雪卿的手中握著一封信。
“西夏公主拓跋蓮親啟……”小蕊不知不覺間念出信封上那一行字,直覺字跡雖略顯稚嫩卻是熟悉不已。“是蓮姐姐的字跡……”難掩心中的驚訝之情,便脫口而出了這句話,說完才覺魯莽,慌忙騰出手來捂了自己的嘴。怯怯的抬頭看主子,卻見他總是清冷的眸中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漸漸開始有紫霧縈繞,遠處的山巒巍峨,似佇立在天地間等待了千年。
沉睡了多年的身體還有些僵硬,心卻已能夠感受到疼痛,想起那夜的情景,便忍不住將掌心覆上胸口,彷彿是自欺欺人,卻可以緩解少許的痛楚。
“雪卿,當年和你成親並不是為了幻蓮,而是因為……我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你。”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卻足足晚了十年。即使在沉睡中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當時她沒有讓他喝那杯酒,如果她告訴他自己的真心,如果……
如果可以有如果,這世間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痴怨和執念。
在她將那封信遞給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晚了,縱使她終於敢去面對自己的心,他的心裡卻再也沒有了她的位置。
“這一世的我終究還是與你無緣……”閉上眼迎向陽光投射的方向,心中的不捨漸漸釋然,彷彿又回到初次與他相見的那一日。
同樣的細碎陽光撒落在他雪色的衣袖,泛起清淺的微光,他在蓮香馥郁中轉過身來,暖風浮起衣袖,如仙似謫,原本忐忑的她不知不覺看得痴迷。他便向她伸出了手,用清冷如蓮的聲音喚著“蓮兒……”
這一幕如刀篆一般深深刻在她的心上,他喚她的那一聲比西夏國任何的魔咒都要充滿力量,植入到她的血肉裡,而後生根發芽。直到失去生命,他的聲音卻依舊鐫刻在她的靈魂裡,生生世世也不能忘懷。
只是這一世的痴迷終究需要放下。
緩緩睜開雙目,陽光在眼眸裡變得迷濛,卻再沒有淚水落下。或許在那時已流盡了這一世所有的淚了吧,是虧欠他的也好,錯待了自己也罷,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
泉水的聲音在耳畔輕快的流過,拓跋蓮指間翻轉蓮花,對著山巒畫了一個訣,一時間天地為之撼動,山巒便應聲而開。陽光自裂縫中投射一束束光芒,彷彿一把盈滿光輝的利劍,割裂雲層,破開峭壁,將暖意鋪撒到人間。
取下肩上的斗篷,拓跋蓮張開雙臂感受陽光圍繞的溫暖。耀眼的光芒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