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紫蓮來到紫晶棺前,麝夜回過頭來,似乎有一瞬的警惕。可看到她只是一臉悲切的將手裡的信放在了拓跋蓮的懷裡,再無其他的動作,便也未曾阻止。
凝視著拓跋蓮安詳的容顏,紫蓮還欲與前世的自己再說上兩句,卻覺到密室外忽然喧囂起來。刀鋒相互碰撞的聲音、利刃貫穿血肉的聲音、陣陣的喊殺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由遠而近,很快便如在耳旁迴盪一般的清晰。
這間密室始終與外界隔絕開來,是幽蓮宮最隱蔽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殺到了大殿外,絕不可能聽到如此清晰的交戰之聲。
麝夜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嘈雜索繞,但他只是轉過身來,面上閃過一瞬的冷笑,隨即又恢復了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表情。
“看來我們的客人來了。”他踱到紫晶棺前,彎身撫上拓跋蓮的面容,似乎在對她喃喃細語。但旋即就在紫蓮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麝夜已於一瞬間來到她身後,左手扣上她的命門,右手則對著石門的方向畫了一個訣。
對於他的舉動紫蓮甚是驚訝,她萬萬不曾想到他竟會自己開啟那道石門。可是當她看清自石門外走進來的那個身影時,卻是完全墜入無法思考的境地。
彷彿夢境裡編織出的最美好的故事,他披著星光踏月而來,雪白的衣袖在風中浮起浪花,夜色裡比那皎皎明月還要炫目。晚風絞著墨髮如綢,亂了一湖平靜的心水。當看到日夜思念的容顏,努力堆駐的一切都在頃刻間崩塌。
忘了自己身處陷阱,甚至忘了這軀體就要與世長辭,只有自眼裡不斷滾落的淚滴炙熱的提醒著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夢境。
“雪卿……”她不敢大聲呼喊,甚至不敢呼吸,唯恐這又是幻境裡凝結的景象。
“快放開她,否則我就毀了你這幽蓮宮!”白雪卿的聲音令紫蓮確認了這並不是幻境,只是那總是淡如蓮的聲音而今充滿戾氣,卻虛浮得好似天山間飄渺的薄雲。
那毒已經侵入了他的心髓,而一路攻上天山他怕是使了內力,如今才會身形蕭索,面色蒼白已與一身雪衣相溶。思及此,紫蓮心下的痛疼愈加劇烈,只罵他是傻瓜,為何要辜負她一番苦心如此糟踐自己的身子。
“哈哈哈……”麝夜的笑不徐不疾,滿是不削與蔑視:“拖著這毒發殘破的身子,不遠萬里趕來天山救一個冒牌的西夏公主,真是感人啊……”
麝夜說著,攜著紫蓮微微側過身來,紫晶棺便呈現在白雪卿的眼前,拓跋蓮手中的幻蓮浮動著流光溢彩,比方才還要炫目。
紫蓮清楚的看到白雪卿眸中一滯的神情,他彷彿停止了思考,只是凝視著紫晶棺中躺著的女人,眼裡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緒。
恨自己不爭氣,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卻為何還是忍不住要心痛。那痛楚彷彿尖利的刀子剜進了心窩裡,疼得她快要死去。
但麝夜卻還不放過她:“白大公子,只要我將這個女人的血滴入幻蓮,公主就會醒過,你真的不希望我這麼做嗎?”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紫蓮在心裡拼命的呼喊,卻因心間的疼痛而無法言語。她伸出手想要捂住耳朵,不讓自己聽到那句殘酷的話從他口中說出。
“不……蓮兒……”紫蓮不可思議的放下雙手,想要確定剛才聽到的不是她的錯覺,只是白雪卿話還未說完卻化作翩躚的雪瓣滑落在地。
不顧一切的睜開麝夜的束縛,紫蓮衝過去將過於冰冷的軀體擁進懷裡,一時間淚如雨下,晶瑩的淚珠落在他面容上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他不過只是中了迷香。”麝夜似乎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兩人。
紫蓮這才意識到空氣裡那股奇特的香氣始終縈繞在鼻尖,又想起他剛才給她吃的那粒藥丸,想來正是這迷香的解藥。一顆心終於放下來,淚眼迷濛中,她的面上緩緩綻開笑容。輕撫白雪卿耳畔如綢的發,露出那張謫仙般的容顏,她輕啟朱唇,似在對他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有你這一個‘不’字,我薛紫蓮便可以瞑目了。”
說著她又抬起頭直視麝夜的雙眸,決然道:“宮主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也許是被她的眼神所撼動,麝夜的眸中起了一絲波瀾,而後緩緩道:“你放心,我會派人將他送回楚地,待公主醒來便將解藥給他。”
將那寒涼的掌握了一遍又一遍,紫蓮終於還是站起身來,她不敢回頭,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反悔。
廝殺聲還在耳邊迴盪,窗外的星辰卻彷彿不曾察覺到人間的悲歡離合,依舊明亮。似乎是在與她告別,這一夜的星空格外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