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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看來是回不去了。

於是便認了師父,順應天命。

認師一年後,師父決定上京,準確來說是回鄉,老屋祖墳都在那裡,師父說人老了,葉落要歸根。

我無從去,只能跟著師父。我很想說其實師父並不老,他只是滄桑,穿越千山萬水,閱盡天下文章,飽覽世間精奇的師父,身上是白雪般高潔的卓越風姿。但我是徒弟,我雖不通古代禮節,但長幼之禮還是知曉的,況又身為女子,更不好誇師父。

臨行前,師父給我喝了一碗藥,微苦,微涼,師父看我喝完,便說,此一去,便委屈你作啞巴了。京中人多嘴雜,你身世要奇,只怕禍從口出。這一著,是為你也是為我。

我點頭,其實除去師父外,我從未在第三人面前說過話,禍從口出,我是知曉的。

師父回鄉的路,帶我走了一年半,從大理進蜀中,又拐去吳楚地,然後是江南,淮左名都,春風十里揚州路,再是中原的富庶和五嶽的壯美。師父沿途行醫亦講學,每到一地,便會大批朋友,有故友,有慕名而來的,俱都是名士。我開始慶幸自己摔對了地方,然而慶幸之餘,不免有些哀傷,在另一世,並不是沒有牽掛的。

其實,看到他們一行幾人的時候,心裡就大概猜到了他們的身份,甚至驚了一驚,雖然仍舊是笑著。王者的氣度是從骨子裡孕育而生的,那老者施施然一立,就是一副捨我其誰的氣勢,普天之下,怕只有一個人敢有這樣胸懷。

阿寶很熱情的招呼他們,阿寶是我偶然從惡霸手中救下的孤兒,在街市裡因為半個饅頭被提著鳥籠子的紈絝子弟從二層樓摔下,我的騰挪功夫初具失效,阿寶救的很輕鬆,順帶著教訓了一頓欺凌弱小的紈絝。這孩子懂得感恩,和我一道叫師父為師父,叫我姐姐,平日裡盡己所能幫我和師父做事,小小的身子裡,蘊藏著極大的能量,並沒有因為生活的殘酷而消失活著的熱情。所以,我和師父和阿寶,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

那天的天氣分外好,陽光和煦,應該是奧熱的,因為他們央我和阿寶討解暑的茶,可是,我總覺的那日陽光和煦,微風清涼。

因為我那日遇著了他。

他並不起眼,沒有太子驚豔的容貌,也沒有十四乖巧的伶俐。一直沉臉守在康熙的身旁,不越一絲規矩。十四在地上劃出自己的名姓好,我才正式看了他一眼,竟然看到了他的慌張,眸中明顯是躲閃的光,卻又執拗的倨傲的不肯示弱。我只是掃了他一眼,不在意便不注意,一眼看到他怎樣都和我沒關係,短暫的交集並不算相遇,我和他始終屬於兩個世界。他有他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

然而,此後我一直記憶那個複雜的眼神,我想我應該看他的孤單或者說是孤獨,因為只有孤單或孤獨的人,才會那樣在意一個人看他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愛上他,師父總說,這個局勢,我比他更清楚,因為我是先知他是揣度。我至此明白了師父為何要我變作啞巴,他不是懼怕我禍從口出,而是怕他自己忍不住詢問我局勢的走向。除了死人,啞巴的嘴巴最嚴實。

我並不知道為何一向糞土萬戶侯的師父為何突然答應做四貝勒爺的謀士,難道是為四貝勒爺救了他一命?一向自命清高的師父斷不會以此報恩。我問過許多遍,師父只說,你看他安排了聽梅居給我們,說明他是我們的知音。師父說是我們的知音,沒有說他是他的知音或伯樂。

阿寶死了,師父一身傷病的借身四貝勒府,我在古代的完美生活完全結束,我不知道等在我後面的是什麼,陪師父終老然後自己老去?我已經不想去想,在古代,一個女子想再多也無用。我時常覺的無力,開始思念我的來處。

師父康復後,他便常來,有時候徹夜深談。我有時候會好奇的打量他,發覺他靜的時候是極美的,有著硬朗的臉部線條,是繪畫人最喜歡的臉型,他的眉總是輕輕皺著,眉色深黛甚至有些秀氣。這讓我猜想生他的女人應該是個華美的婦人。看的久了我自己便也發呆,甚至覺察不到他回望過來的眼神,眉頭便皺的更深了。我想他大約是不喜歡我那樣看他的,於是我便收回心神來望窗外,半院子的梅樹,臘梅紅梅白梅,從深冬到仲春都有滿院子的梅香,疏影橫斜,姿態翩然,不像是生活,更似一副畫,我的生活便成了一種假象。越看越恍惚中聽到他問,若黎姑娘怎麼想?

他明知我不能開口回答,還是笑著問我,笑容是難得的溫和。我搖頭而笑,遙指師父,自己便起身到院子裡去。

巧兒和鈴鐺正在掃落地的花瓣,我止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