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擺在最中央,銅器鏤空裝飾著各種奇異的獸紋,無火自燃的千橡受到法術的催動,漸漸散發出繞魂的香味兒,幻象由此而生。源源不斷的細微絲線由地底升騰而起,然後匯聚到爐頂一圈紅曜珠上,襯托出一瞬的精光。隨後五顆紅曜珠開始變透明,通體顯現出各種陳雜蕪亂的幻景。
月漸隱,烏雲籠罩住大片天空,五位巫師低低唸叨著難懂的咒語,輕捻指尖,維持著五珠的通透。滿樹落葉擦著灼人的氣流而過,落地時已變成一捧香灰。
香爐上空淡霧般的輕煙似乎被什麼束縛住,只在原地騰挪越積越多,最後竟形成了山谷中的真實映象。
一群先行部隊像無頭蒼蠅一般在陣中亂撞,不時有人抓起佩劍亂砍亂殺,自己人倒死了不少。突然陣陣吶喊聲傳來,其聲驚天,振聾發聵。先頭部隊中有心智尚堅定的回過神來,找到失心的隊友,慌不迭地往回逃竄。
算是首戰告捷,金企目不轉睛的盯著白色香霧的眼這才稍稍鬆懈。然而,他知道即將到來的挑戰絕非適才那些嘍?可比。尚未摸清狀況的敵軍大部正沉著地等著訊息,這裡情況一經暴露,便等於是被看透。
是以在谷口,擎羅將軍警惕地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這次任務,他將帶領一百精銳伏擊所有的敵軍探路者,哪怕放走一個,都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近千的先行隊在經過少量的損兵折將後又迅速集結起來,攙扶著傷員,有條不紊地往回行去。
上一次金都失守,救援不力,是擎羅心裡永遠的傷痕。他用心記著那一戰,雙方鬥得天昏地暗,由於不知敵人早已洞察了己方的一舉一動,雖然極力相拼卻終是因人數太少慘敗而歸。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失了先機,不可以再輕敵。他要站在主動地位,讓敵人隨他的動作而採取下一步計策,而不是被人料定無路可走縛手縛腳,空有抱負無力實施。
谷上早已挖好的暗道裡,隱藏著一百名精心挑選出來的勇士。他們個個驍勇無匹,以一當十,心繫獸界的安危,胸中更是充滿了對敵人的悲憤,足以擔當此等重任。鴉雀無聲,靜寂異常的山谷裡隱隱傳來疲憊卻依舊整齊的腳步聲。谷上擎羅死死盯住下面的動靜,一眨也不眨,只待敵人再往前完全進入了包圍圈就一聲令下,向著火把群中放箭。
幾十步的距離竟像是經歷了一生那麼漫長,擎羅緊緊握住手裡的弓,背上已出了一層汗。
忽然,腳步聲止。那領頭的剛好在射程外頓住,警覺地掃了掃四周,沉吟不前,顯是不確定該不該繼續往前。
擎羅暗喜,心道:感覺到有異?猶豫什麼?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存在,也絕對逃不過今日的。人類侮辱我王,與家園盡失之仇,今日便先來個了斷。思忖間,握箭搭在弓弦上的手緊了緊,只覺心跳得特別快,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緊張的情緒。
那領頭人考慮了半晌,終於抬腳走進射程包圍圈。千人部隊從中間截斷將落後的一半併到前面,大調整之後才重新開始行軍。定是那將領怕隊伍拉得太長,拖慢了行速,導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見其動向,擎羅大喜,這不正好利於行動嗎?看來那蠢將軍並沒有預料到會有埋伏這件事。越來越近的火把照亮了一部分山谷,腳底碎石相碰撞的“嘩啦”聲像重錘一樣,一下一下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再過片刻,擎羅抬手一聲高呼,一支箭劃破寧靜的夜空,沿著拋物線準確地射穿了一個士兵的頭顱。火光中暗血噴湧,長槍落地,引起一陣騷亂。那將領驚呼一聲:“不好!有埋伏。”群兵士瞬間驚慌失色,亂竄了起來。
由於敵暗我明,將領沉聲喝道:“快弄熄火把!”群龍無首狀態這才解除,都將火把扔在地上想要撲滅。與此同時,擎羅的手下精兵得令,一陣亂箭放出,密雨點般打向谷中人軍。一時間慘叫連連,呼聲震天,一輪下來,幾乎有一半的人被射倒。
這種形勢就如同騎射場上的靶子與射手的關係,很顯然一百精兵經過嚴格訓練,早就練就了過人的準確率和良好的夜視能力。早已振奮精神的精兵在火把剛熄滅的瞬間如離弦的滿弓之箭射向幽深的山谷。
彎弓搭箭聚力,動作利落一氣呵成,百人精銳一言不發,只是張著鷹般銳利的雙目興奮地鎖定獵物,然後放出那聚集了滿腔恨意的箭。看著它狠狠刺進敵人的胸膛,動人的聲音充斥著每個人的神經,那噴灑出來的暗紅似乎是最美麗的顏色。染紅了夜空,也染紅了每個獸兵的雙目。
他們在心裡吶喊著,終有一日,要將那些欺壓、侮辱、屠殺獸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