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娘?”見殷素琴緊緊蹙著眉頭,管家令斤心裡更焦慮了:“這,這到底……要不去宮裡……”
“是該去趟宮裡告訴皇上一聲了。現在能救二皇子的,也只有紅參鹿了。”
“紅參鹿?”令斤張大了眼睛:“這不就是說一切皆看天數嗎?奴才聽說過,這個紅參鹿五百年才……”
“我知道皇上一直在尋找紅參鹿,前一年曾尋得一根參須,只這一點參須……”殷素琴頓了頓:“難道,那紅參鹿比自己兒子的命還重要嗎?”
這話說得輕聲細語,近乎於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呢喃,可是光看她那神情,便能讓人感到無盡的悽楚與苦澀。梅珂竹卻是聽到了她的呢喃,有一瞬間的失神,沒想到這個殷素琴曾是那樣驕傲的一名女子,卻為了白皓顯變得如此卑微悽苦。
這個男人,到底害苦了多少女子……
梅珂竹看向了床上的白皓顯,嚴重悲哀悽愴,果真是愛錯了人啊……
就在她這樣想時,躺在床上的病人,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呢卻動了動緊皺的眉毛,抿直的雙唇張開,一口一口地喚著:“竹兒,竹兒……柯竹……竹兒,別走,別走,我錯了……”
在場的下人沒有聽到這低聲含糊地呼喚,可是靠近床附近的梅珂竹與殷素琴都聽到了,震驚的兩人一時間竟都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恰時,一下人端著一些紅參鹿的須進來了,恭敬地說:“三皇妃命人送來了這個……”
一時間,眾人都呆了。
第一一二章 雨窗對談
窗外,正淅淅瀝瀝地下著雨,纏綿中竟帶著某種哀傷幽怨的情緒,讓人看著心中都悲傷不已。
意銘軒二樓的雅間裡,一個女子坐在窗邊,桌上東倒西歪地放置著許多的酒瓶,幾碟豐盛的小菜安靜在那裡,雖讓人看起來很有食慾,但顯然沒有被人動過多少的樣子,倒是那酒,卻是被喝了不少。
那名女子一手支著下頜,烏絲飛揚,面朝視窗迎著那雨,任由雨絲打溼面容,一張精緻的面容蒼白中又暗藏著些許潮紅,雙眼朦朧中迷離動人,自有一股醉人的媚人之處。她看著窗外的雨,突然扯出了一抹笑來,勉強地牽扯,扯出了苦澀的心緒出來。
“你來了。”女子迷離的眼神散漫地瞥了一眼對坐的位置,而後又將目光移向了窗外。
一個男子坐在了她的對面。那是雨中來的人,卻看起來一點不狼狽。從容中帶著嫻靜的氣質來。
冷子言看了眼女子,伸手將桌上那些歪倒的空酒瓶一一豎起,整齊地放到一邊,吩咐跟過來的小二:“把這些都撤下去,拿份熱湯來。天氣這樣清冷,別讓殷姑娘受了寒氣。”
坐在對面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殷素琴。
聽到冷子言的吩咐,殷素琴彎眉一笑,再一次回過了頭來,一雙迷人的醉眼看著他:“冷子言,你真是一點沒變。”
冷子言只是溫和一笑,並不多說話。
殷素琴看著她,怔了怔,而後,無奈地笑了,她低垂下眼瞼:“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狼狽的時候都被你看到。”
“要不,我走?”
“你會走嗎?”殷素琴反問他,而後嘴角勾起,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會。”
冷子言的眸光深沉,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面的殷素琴,這個驕傲的女子此刻看起來慵懶隨意,但是眉眼之間卻是透盡了疲憊和悲傷,與十年前第一次出現在這裡的她並無二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眉眼風韻更為成熟有韻味了,而那悽苦更顯得無力和深切。
不用多想,冷子言就可以知曉面前的這個女子是為了什麼如此狼狽。
“冷子言,我很累了……”殷素琴輕嘆了口氣,聲音低啞彷彿夾雜著隱約的哭聲,她的目光此刻不再如以往那般聰慧沉靜,而是脆弱無助的,就像要哭出來一樣,看起來非常模糊:“她中毒,昏迷不醒中我為了救他簡直心力交瘁,然而,他叫的卻還是別的女人,而且還是十年前那個女人,那個曾經被他親手毀掉的女人……”
她說著,像是逃避什麼似的,又像是掩飾什麼似的,她低垂下了眉眼,只是覺得眼眶溼潤,緊接著,就有液體順著面頰滑落。只是之前臉上已經被雨打溼,此刻混在一起,也分辨不清是雨還是淚。只是那液體到嘴角的時候,她隱約嚐到了鹹澀的味道。
冷子言知道她是在哭,這一次,他沒有像過去那樣給她一塊手帕讓她擦淚,而是任由她流淚,清朗的聲音淡淡開口:“你這又是何苦?十幾年了,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