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的眼神,匆匆的擠上了一輛公交車。念恩知道,只要生活哪怕好一點都沒有父母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在這冬天的晚上出來兜售利潤並不算可觀的飾品,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是很值得敬佩的。
車上很擁擠,空氣也不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擠公交車總會讓人想起沙丁魚罐頭。別人都是大包小包,再看著自己的收穫——小黑色塑膠袋裡的兩條手機鏈。一隻胖嘟嘟的豬和一隻驕傲的雞。
晚上回到院裡,屋子空蕩蕩的,沒有了孩子清朗的笑聲,一個人的感覺很冷清。感覺被塵世拋棄了,明明不久前還沉浮在人海了。開啟電視,肥皂劇、苦情戲、八卦娛樂千篇一律的模式,看了開頭就知道了結尾。上網和網友閒聊,沒什麼共同話題好說,東拉西扯的很累。很納悶,為什麼多年沉靜的自己今晚那麼煩躁。太累,沉沉的睡去了,夢裡全是漂浮的紫荊花的影子。
感覺睡得昏天暗地的,醒來時視線有些模糊。以為外面已經是亮亮的太陽,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外面有剎車的聲音,孩子們該回來了吧,想起身卻怎麼也動彈不了。聽著外面一群小麻雀嘰嘰喳喳的有遠到近,然後門被推開,蜂擁而至的到了念恩的床前。望著算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們興奮未落的臉,聽著晚宴上各種新奇的見聞,念恩真是感謝那位素未謀面的好心人。
漸漸孩子們的興奮退去了,靜了下來。孩子王裡寶神秘兮兮的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一塊小小的圓圓水果蛋糕,上面還有一根彩色的小蠟燭。念恩覺得眼睛模糊的快看不見了,隱隱約約只能見到繽紛的一團。裡寶說:姐姐,今天是那家小姐的生日,有好大的一塊蛋糕哦,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塊呢。不過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我們也準備了一塊,許個願吧。孩子們用稚嫩的嗓音唱出的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念恩蓄在眼眶的淚終於落下,晶瑩剔透。教堂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依稀聽到院長婆婆和榆林的聲音。窗外紫荊花飄落入塵。床邊的檯曆被風吹起一頁,日期是2008年12月21日,星期日,戊子年農曆十一月廿四。距2009年還有10天。
2,雨後新筍
御新國的邊界小鎮——林坡鎮的外圍此刻是戰火硝煙後的寧靜。屍體橫野,血染的戰袍分不清敵軍我軍。御新國的將軍陳軍揚在馬背上望著面前的場景,表情平淡,因為久經沙場的自己對這些已經麻木了。忽然遠處的動靜讓自己回過神來,一處屍體在動。慢慢的一個瘦小的女孩從遍是屍體的死人堆裡爬了起來,滿身是血。沒有慌張,沒有大哭,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與自己遙遙相望。
陳軍揚微震後便策馬過去。女孩原地不動的站在那裡望著自己,腳下是幾個百姓的屍體,應該是林坡鎮的百姓。想著巡檢時那空蕩蕩蕭條的三不管的鎮子,想來是被無辜的捲入了戰爭。這個女孩大概是唯一的倖存者。想到這裡,不覺聲音放低,輕輕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女孩未答,陳軍揚以為她是被嚇懵了,仔細的打量著,發現女孩衣著不俗,可能家庭條件不錯的樣子。腰間有一條繡著字的腰帶,那是每家未成年女孩生日時母親秀的齡紋帶,一年一條,上面有代表年齡的條紋和女孩的名字,有保平安一說。湊近一看是個“心”字和十道條紋。又問:“你叫心,十歲?”
很久後,久到陳軍揚以為不會有答案的時候,女孩抬起頭堅定的望著自己說:“我叫念恩心,今年十歲。”聲音脆脆的,充滿了生機,並不曾因為剛過的災難而哀怨。
陳軍揚陡生好感,用洪亮的聲音問:“丫頭,你的家人都走了,可願意和我走?”
“願意,能先幫我葬了家人嗎?”
對著新墳,女孩磕了幾個響頭。沒有流淚,只是靜靜的待著,陳軍揚沒有說話,和士兵一起站在後面。許久後,女孩走過來拉著自己的手說:“謝謝你,將軍,我們走吧。”將軍一笑,抱起念恩心,翻身上馬,載著夕陽策馬而去,後面是紅塵滾滾。
多年後,當念恩心芳華絕代的站在大殿上,已經古稀之年的陳軍揚回首往事感慨良多。
回京的軍隊,風塵僕僕日夜兼程。接近單文鎮的時候,副將來報說已到軍師夏沉毅的故鄉。夏沉毅跟隨陳軍揚多年,功勞顯赫,可從未居功邀賞。唯一的一次請求竟是在死前要求落葉歸根,把骨灰帶回單文。對於這位老部下的遺言陳軍揚怎會忘記。
單文鎮,是個古樸的小鎮,和邊界黃沙滿天不同,這裡頗有些江南小鎮的味道。橫豎四條街,總共八百戶,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匆忙趕來的鎮長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