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還是個小孩兒,便出去偷瞟了幾眼進來告訴沈寄,“姑爺騎著高頭大馬,頭戴簪著金花的烏紗帽,披著紅底織金的綢子,可神氣了。這會兒林家的舅爺們正出題為難呢。”
今日林二稱病沒有出面,沈寄也有點怕他又跟個黑麵神一樣攪了自己的婚事,暗自有點慶幸。林夫人是安排了林家的堂兄弟送她出門。
一會兒,丫鬟進來稟報,“開席了!”
林家的嬸孃便帶著人出去坐席,一會兒流朱也端了一碗蓮子湯圓過來,“姑娘,顧媽媽讓我送這個來給您先墊墊,省得一會兒餓了。”
“我現在吃不下。”頭一次當新娘,說不出的緊張。方才人多一直是繃著的,現在全是自己身邊的人,她才讓這份緊張流露出來。
“姑娘,這湯圓做得比平日裡小,一口便可解決一個,這樣不會弄花妝容。您什麼都不吃,回頭會沒有力氣拜堂的。”
沈寄還是搖了搖頭,“吃不下。”她之前一直學這學那的,然後又目睹林府的爭鬥,到前兩天其實就開始恐婚了。萬一日後魏楹言而無信,又納妾納通房怎麼辦,萬一魏家長輩總是干涉他們夫妻的事總想著往魏楹床上塞女人,一次又一次,又要怎麼應付……到這會兒就來了個大爆發,緊張得什麼也吃不下。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挽翠道:“夫人有送來參片,回頭姑娘含著就不會餓了,而且也方便。”
沈寄點點頭,是,方便,穿成這樣實在不好方便,就這麼辦吧。她招手示意流朱凝碧二人坐到她身側,一人一邊幫她托住頭上的鳳冠,這樣她的頭和脖子就輕鬆多了。
沈寄能聽到外面一些熱鬧的喧譁,一時覺得時間十分難熬。阿玲和挽翠就絞盡腦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小故事小笑話說給她聽。流朱凝碧二人也各說了一個,好歹熬到散席。散席後,之前那些人一部分在正院裡看熱鬧,一部分又重新進來。
徐五進來見她叫了兩個小丫頭託著鳳冠,頓時笑開。
沈寄道:“日後你也學著點。”
徐五哈哈大笑道:“學你緊張得一點東西都吃不下?”
“日後你們就知道了。”
徐五想到沈寄的出身,日後要面臨的難題,心頭多了幾分同情。又想著自己家裡也差不多在準備說親事了,也不知是什麼樣人,一時有些犯起愁來。
不一會兒,外頭的新郎伴當等也吃喝停當,吉時也快到了,便作了催妝詩五首呈了進來催新娘上路了。這些伴當多是今科進士,做這些自然不在話下,也算是為今天的迎親增光添彩。
魏楹進來,和沈寄一起去拜別林侍郎林夫人。林夫人笑著發話,“送親吧。”
大紅的蓋頭蓋在沈寄頭上,她看不清外頭外頭的場景,林家大堂兄進來背了她上花轎,沿路一陣鞭炮聲響起。
沈寄坐下後剛想了下季白描述的魏楹高頭大馬的樣子,然後轎子就被抬了起來,微微搖晃了一下就保持住了平穩。鞭炮更加的密集,鑼鼓喧囂。
不知走了多久,聽到有人說:“來了,轎子來了,放鞭炮。”
一時,轎子緩緩停下,魏家請的全福夫人請她下轎,然後扶著她往裡走。整個過程沈寄有點發懵,按照全福夫人的提示拜完堂被送進洞房。她手裡拿著紅綢,那一頭牽繫著魏楹,他在前,她在後,全福夫人扶著她。
“新郎官快挑開蓋頭,我們要看看新娘子。”
有秤桿伸到蓋頭下略略停頓了一下,像是給她準備的時間,然後眼前便明亮了。她看到了身姿挺拔站在床邊的魏楹,他滿臉喜色,正對著她笑。
“新娘子真好看啊!”沈寄聽著這聲音耳熟,轉頭過去,居然是胡胖子。對於在這裡看到胡胖子,沈寄是很驚喜的。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後者衝她眨了眨眼。
“那當然,白白淨淨的,一看就很有福氣。不是,是魏兄有福氣。”說這話的是徐茂,旁邊幾個同僚也隨聲附和。一時新房裡滿是稱讚的話語。
不過更多還是四面八方而來的審視、衡量、懷疑的目光,今天,淮陽魏氏各個房頭都有代表出席呢,這些想必就是了。
一時全福夫人請沈寄坐了床西頭,魏楹坐了床東頭。又有人上來把魏楹的衣服下襬蓋在了沈寄的上頭。這是說日後過日子,男方要壓著女方的意思。
沈寄用眼角餘光去看魏楹,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沈寄心道:壓著我,想得美!
顧媽媽說過,這個時候在場有人要說調侃的話的,讓她千萬不要出聲,他們鬧一會兒就會出去了。然後就是喝合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