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伊接了過來,卻抬起眸,直直地看著那男子的雙眼。
“本宮已有大半個月……沒有洗浴了,可否送些水給本宮?”
那男子看著鍾離伊,動了動唇,臉有難色,雙手比劃著,鍾離伊一下子明白,他是啞巴。
看他的意思,似是不行了。
鍾離伊有些失望地垂下眸,自己這一身衣袍髒兮兮的,雖然在山洞裡,身子不會發臭,但仍然是有一陣微妙的味道。
“可以讓你的主子來見見本宮嗎?本宮想知道他是誰。”
鍾離伊繼續低聲道,那男子望著鍾離伊,眼中有一縷憐憫之意。
見他不語,手亦不動,鍾離伊低嘆一聲,知道無望,只好回到床榻邊。
這地洞裡,還有另外一個小暗室。
那個暗室算是茅廁,離得比較遠,倒也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鍾離伊慢悠悠地用著膳,一邊用一邊想著對付那個啞巴男的辦法。
依她看來,那個男子應該是還有良知之人,如果能讓他對自己動了憐憫之心的話,那麼,她能逃出去的可能也很大。
用完膳,鍾離伊將盤子收入了籃子裡去,提著出去,交給那個男子。
她水盈之眸哀哀抬起,落在那男子的臉龐上,神色極為飄忽,“這位大哥,本宮用過這一次膳,也不知道能再用多少次……在這裡黑暗得不分日夜,本宮有如活在絕望的深淵裡,隨時都有被人宰殺的可能,可憐了本宮肚子裡的孩子,還沒來到世上看一眼本宮……”
鍾離伊的聲音低了下去,水眸垂下,鼻子發酸,眼淚便不可壓抑地流下來。
有時候,刻意裝哀傷,其實亦不用怎麼作戲。
因為她的心底,當真如此。
男子怔了怔,張張嘴,目光落在鍾離伊那挺起來的肚子上。
男子眉頭一緊,眼中有些歉意,但是飛快地提著籃子離開。
鍾離伊靜靜地望著那男子消失的背影,唇邊噙著一縷冷笑。
希望在短時間之內,能走出這個山洞。
日復一日,鍾離伊每次見到啞巴男子,都會試圖說上好幾句話。
啞巴男子漸漸沒有之前的防備了。
這一日,那啞巴男子突然將鐵門開啟,“你快走,外面的守衛被我毒暈了,快走!”
鍾離伊怔住,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是啞的,可是他居然會說話。
“是誰將本宮囚禁在這裡?”
“在下也不知道,在下只是收錢受人所託而已。”男子低聲說道,鍾離伊急步向外,她被困了半個月,而計上離宮到如今,已有一個月了吧?
洞外,果然倒著兩名侍衛,舉目望去,四處皆荒野,無人煙,無牛羊。
正是黃昏,夕陽西墜,霞光一片,男子領著鍾離伊朝西而去。
“往那裡走上半個時辰是官道,在下送你到官道上去,以後姑娘要小心,勿被人再抓住了。”
男子低聲道,鍾離伊這才發現,他五官端正,但是左臉上明顯有一道被燒傷的痕跡。
說不上醜陋,但顯得很猙獰,然而這個男子,卻是善心之人。
“可是……放走了本宮,你會被牽連嗎?”
鍾離伊有些擔心。
“姑娘請放心,在下最多不在這裡混了,在下一向孤單一人,四海為家……走到哪裡都一樣。”
男子道,鍾離伊亦不再多問,她沒時間去憐憫這個被她利用了的男子,一路向西,走了一個多時辰,終走到官道前。
從這個男子的口中得知,這裡乃為大齊國。
大齊國和瑖國乃為鄰國,鍾離伊沒想到,他們竟然將她送到這裡來囚禁。
這裡不是獨孤冽的地盤,是以,送到這裡來最合適,獨孤冽的人就算有搜尋到此處來,但畢竟是大齊的國土,終是不能太放肆。
“這裡有些盤纏,姑娘拿去……雖然在下想和姑娘同行,但畢竟姑娘是有家之人,被人看到了總免得被人落下閒話,在下就此告辭了。”
那男子拱手,鍾離伊默默地福了福身,以示對他的救命之恩。
“其實……”
男子突然又欲語還休。
“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其實是一位姓馬的姑娘,讓在下救你出來……同時她勸姑娘勿要回國,如今的情況不合適。她轉告在下的話也就那麼多,還望姑娘好好保重!”
他說罷,轉身就朝北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