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平想了想,不敢答話,只引著蕭分宜進入內室。
“哈,西宮來了。”景帝起身笑道。
“女兒見過父親。”蕭分宜俯身,淡淡一笑,“父親深夜宣召,所謂何事?”
“你知道的,我這次原打算尋訪九峰山,可巧的是竟在半路得了一人。”景帝似乎很得意,嘴角微微上翹。
“是何人呢?”蕭分宜雙眸巡視了一圈,竟是未見到他。
“竟是梁成的師侄。”景帝大笑道,“西宮,你是料不著吧。”
“我是真未料到。”蕭分宜淡淡笑著,眉角微微上挑。
“朕起初也是不信,誰知他手上竟也有和梁成一樣的九龍壁。”景帝笑著,神色興奮。
蕭分宜看著景帝,微微笑道,“可知不是梁成故意給父親安排的驚喜。”
“哈,西宮竟又說我壞話。”梁成挑開珠簾笑意盎然。
“梁成。”景帝上前拉住梁成的手,聲音懇切,目光灼灼。
“皇上,西宮在呢。”梁成輕巧的抽開手,淡淡笑道。
“無妨。”蕭分宜冷冷笑道,“想是父親早已經眼中無他人了。”
“哈哈,西宮。何時你又學得這般牙尖嘴利了。”景帝笑道,只話中似別有一番計較。
“可不巧,正是跟著太傅學的。”蕭分宜淡笑道。
“這老太傅當初教朕的時候可是十分嚴厲,打板子可都不許旁人代。竟是到了西宮這兒,就打起折扣了。哈,還是西宮厲害呀,連朕都嘆不如。”說罷,景帝又是哈哈一笑,可目光已是在梁成臉上逡巡了片刻,見他神色怡然,才放下心來。
蕭分宜不動聲色,暗自觀察梁成,見他面無異色,始確定沒有得手。而父親及時趕回恐怕是得了訊息。那梁成的師侄?真是無巧不成書。
“時候不早了。西宮,你且去安歇吧。”景帝確定梁成無事,悠然開口道。
“父親長途勞頓,應好好休息。”蕭分宜恭敬說道,“女兒已交代牟平膳食。”
“哈,還是西宮貼心。”景帝面露喜悅。
蕭分宜俯首告退,眸光掠過樑成,亦是與他短暫對視。
眾人退出臨風閣,獨留景帝與梁成。
“我竟不知今日就是你天命之時。幸好遇上了你的師侄,急時趕了回來。你可知這一路死了多少匹馬。”景帝無奈道。
“是梁成之錯。”梁成淡淡笑道,潤紅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額上滲出汗珠。
景帝見他如此,一時慌亂,急忙喊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皇上,臣無事。只是氣息有些亂,想是剛服了藥,還需調理。”
“真是如此?”景帝疑惑道。
“真是如此。”梁成無奈笑道,“可否煩請皇上扶臣入內休息。”
“哈,如此境地,你還開玩笑。”景帝亦笑道。
月上中天,梁成撫琴一曲已畢。
景帝疲憊道,“看來朕是一刻也不能離開你身邊。朕只是沒有想到,西宮竟然默許他們動手。”
梁成苦笑道,“西宮,她也是無奈的妥協吧。臣的命,西宮是不會想要的。”
“朕已將朝政交出,為何那幫人仍然不能放過朕和你。”景帝面色憂慮,心中掛礙重重。
“凡事多愁,身體違和。”梁成笑道,“我那師侄已是安頓好了,皇上可放心。”
“有他在你身邊,朕自是放心了。”景帝這才轉憂為喜。
“只是皇上竟和西宮講出此事。臣只怕這幾日,朝中又是風雲。”梁成嘆聲道。
“朕不與她說,又與何人說。朕不過是想告訴她,朝政可不是穩穩在她手中,她也需得保了你的平安。明日,若有人當朝發難,自是她去應對。若不然,朕廢太子只在股掌之間。”
夜風淒厲,蕭分宜舍了軟轎,披了大氅,漫步而行。只有一瘦弱的宮人,彎腰在前,提著燈籠。才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映出那一點點的昏黃。
風越冷,人越醒。
停雲宮內,冉華備好了熱水與凝神香。
“冉華。”蕭分宜慢慢說道,“這次又失敗了。”
冉華隔著屏風低聲道,“公主,何必非要殺他。奴婢是想,他與公主還是有恩情的。而且太子,太子……”
“冉華啊冉華,你是越來越放肆了。”蕭分宜雙眸望向虛空,吐詞極慢的說道,“他不死,便是我亡。你說,我該殺他還是不該殺他。”
“是冉華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