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黎明奏殺
夜雖深,但宮中卻是異樣的熱鬧。從今夜直到明日下午,整個宮廷都會沉浸在喜慶的氣氛中。
秋彤倒是一夜未閤眼,心內不知是喜還是憂。
蕭分宜喝了兩遍藥,神情如常。正在一遍遍檢視著憲帝已批閱過的奏摺,雙眼掃過紙面,細細的留心是否有未完善之處。
秋彤心有不忍,於是開口道,“殿下,休息一會兒吧。現在已是三更了。”
“還有一會。這些都是今日下午落下的。”蕭分宜看了看手邊還有一摞摺子,遂笑道,“不過還有一個時辰便能看完了。”
“那奴婢服侍殿下喝點參湯吧。”
“不用了。”
秋彤想了會兒,還是說道,“奴婢有句話憋在心中……”
“說吧。”
“這些摺子原是皇上都批過了。殿下稍稍看看便好,每日如此這般……”
“秋彤,這句話你還是放在心裡吧。”蕭分宜一邊看著奏摺,一邊緩聲說道。
“是。”秋彤一震,答道。
天色微微泛青,房內的燭火燃燒至最後一刻,終於熄滅。青藍色的微光透過雕花的格子射進室內。蕭分宜起身,隨手披上了一件外袍,便推開房門。穿過外室走到正殿外,看著遠方的天際,一片青灰,太陽還沒有一點兒影子。
宮人們已是忙碌的灑掃庭院,忽的見到公主殿下,都不禁一愣,扔了手中的工具跪倒在地。
蕭分宜只一個人往前走,並不理會這些事。腳步不緊不慢的踩在石磚上,走了一會,身體有些發熱。
終於繞到了那處所在——臨風閣。
她忘了自己已叫人封了這個地方。佇立在門口,看著那親筆寫下的封條,怔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尾隨在後的宮人也不敢上前多問,便也陪著站在她身後。
“我竟忘了,這裡已經封了。”只餘一聲長嘆,她還想留念著一點什麼,卻是讓自己親手給斷送了。
“西宮殿下若是想進去,小的們立刻拆了封條。”侍從跪在地上說道。
蕭分宜看了看這座宮殿,不再說話。直到太陽露出小半邊臉兒,霎時金光閃耀,突破重重雲層,把溫暖的陽光照遍每一處。
蕭分宜看著自己的身影被拉長,重重的投在臨風閣的正門上,忽然有些發笑。
“殿下。”秋彤穩下心神叫道,她心中的憂懼這才放了下來。
“你也知道我會來這裡。”蕭分宜轉頭看著她笑道,“可惜,進不去了。”
“殿下,回去吧。還要準備梳妝呢。”秋彤隱隱有些著急。
“我知道了。走吧。”蕭分宜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臨風閣。直至之中也未能進去的地方。
秋彤放下了一顆心,走在蕭分宜身後,也不忍回頭看了看那座臨風閣,搖頭緩緩嘆息了一聲。
蕭分宜若是能推門而進,也許別有一番收穫。
臨風閣並不是毫無一人。還有一個石曼卿。他手中正握著那張刻著皇宮地圖的玉牌,撫摸著玉牌上的兩個小子——西宮。他輕輕的笑著,眉目之間是斬不斷的溫情。
終於認祖歸宗了。石曼卿跪在崔氏的祠堂裡,心中一點兒也激盪不出興奮,只餘冷漠。
“孝宗,這件東西原本崔源已經交給了蕭勘。但是,老夫以為這件東西對你或許更有用處。”
石曼卿接過這小小的玉牌,頓時血衝頭頂。
“看出了什麼嗎?”
“這件東西……從何而來?”
“是崔源從一名失憶了的走卒那裡得來。”
“我要見那個人。”
“可以。今後,你要做什麼都可以。只是別忘了,你終究是要做什麼。”
“這塊玉牌,蕭勘竟會還回。是什麼條件?”
“條件?老夫想大概他不願擔起屠戮皇室的罪名吧。他想借我們的手做這件事情。”
“這幅圖他定然臨摹了一份。”
“但老夫以為這塊玉牌定不是這麼簡單一幅皇宮地圖。也許別有玄機。你跟隨在她身邊多年,想必能悟出些什麼。”
石曼卿痴然一笑,“是。我跟隨她多年。”
縱使跟隨多年,又如何比的上那個人在她心中的一絲一毫。這煞費苦心的秘密通道,是為他準備的吧。
石曼卿站在門後,笑了。人人都道你無情,你果真無情,狠心。握緊手中的玉牌,忍住推門相見的衝動。石曼卿如被定住心神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