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老頭很不高興,急得直跳腳,亂糟糟的鬍鬚在他腮邊下頜飛舞,煞是滑稽。
“這位前輩,第一,我不是丫頭,你可別胡說八道!第二,這是我的馬,我有事要趕路,沒工夫對你解釋。即便它母親是你養的,現在也與你無關。告辭!”她抱拳恭敬有禮地說完,翻身上馬,揚鞭欲去。
老頭一閃身,抓住馬轡頭,“你既不是丫頭,那就更不行了!話不說清楚,你別想走!這是我們……她的馬,你有什麼資格騎它!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偷馬賊!哈哈,今日給我逮到,跟我去找……小主人去,看他怎麼懲罰你!”
夏鑲一提韁繩,催馬前行。那老頭忽暴起出招,夏鑲急閃身避過。那老頭不依不饒,接連出招,出手兇猛,又不分輕重,逼得夏鑲只得躍下馬來接招。夏鑲哭笑不得,這個老人怎地這般無禮無理,胡攪蠻纏?
衛衡趁著夜色出城,到了章曲鎮鳳嘉雙塔。
月色下,塔前古柏樹幹上的記號依舊清晰,難道夏鑲竟還沒到此?他在四周找了一遍,然後便向夏鑲所走的官道一路尋去。
十幾裡平坦寬闊的官道延伸過去,雖一無遮攔,但夏鑲究竟歇在何處,實在是難以知曉的。可衛衡還是在官道附近的一家館驛和幾個客棧問詢查探了一番,沒有得到夏鑲的訊息。總不成夏鑲還在那山上吧?他知道自己其實也是白操心,依著夏鑲的武功和機變,不該會出什麼事才對。而且,那裡山勢並非險峻,又無山寨山賊;夏鑲又要和太子去處理伏恨宮的事,怎麼可能會不分輕重,在這裡耽擱?
難道是走岔了?但不管怎麼走岔,鳳嘉雙塔總是必經之處。他不畏辛苦,再次回頭。
月色銀輝下的鳳嘉雙塔,東西塔影挺拔對立,更顯典雅古樸,四周悄悄,闃寂無聲。
一陣風過,塔簷下掛著的各色風鈴零零作響,在夜風中清揚和婉,十分悅耳動聽。但此刻衛衡聽來卻覺得很是煩躁。
他從塔前轉到塔後,黑幽幽的雙塔靜靜矗立。他猛地一眯眼,月色朦朧下,他瞥見東邊的高塔第七層塔簷上竟有一道晶瑩而清冷的光芒一閃,他忙轉身看去。那分明是與這佛塔上一般風鈴不同質地的玉風鈴!再細看其形,更是大吃一驚!
白天太子明明已拿到那飛龍玉風鈴,現在如何還在這裡?
那個風鈴也不可能如此掛在明處——雖然那地方確實不好去拿,但畢竟比白天還更容易發現;而且既然太子能又重新掛上去,又如何拿不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想出對策,卻已見那東塔上有一個纖長的人影正飛快地拾級而上。那是夏鑲?
他一時有些發懵,太子究竟要做什麼?夏鑲如何此時到了這裡?她的馬呢?四周根本沒有見到呀!
他不及多想,大步流星直奔東塔之下,卻聽一個聲音冷冷地道:“你去做什麼?”
“太子?”
天政隱身在高塔的陰影之下,面色沉鬱。
夏鑲飛躍到第七層,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塔簷上的那個風鈴。
那個玉風鈴,既掛在塔簷下,也算是佛塔風鈴吧。只是,用那樣名貴的純青玉石精心雕刻成九龍盤旋造型,肯定與一般佛塔風鈴用意不同。當然,即使是一般佛塔風鈴,據說因人施鳴,迷者聞之百感交集,行惡即止;智者聽之更朝善而行,大徹大悟。又有另一種說法是凡能聽到此音者會終身受益,最終擺脫塵世憂煩。可在這個人煙不算稀少的小鎮上,風過,佛塔風鈴總是會響,那整個小鎮上,或經過此地之人豈不是都能得到解脫?只是,為何這個飛龍玉從來無人覬覦?如今居然就在這樣的顯眼處,難道就等著她來取?
往塔下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並不見人影,卻更似乎隱藏著更多秘密。她撇撇嘴,滿不在乎地一笑。腳尖輕點,慢慢往那塔簷邊移去。
衛衡瞥了太子一眼,看他也微微仰頭,面上不動聲色,看著上面夏鑲的動作。雖是相隔得遠,然他們都是練武人,目力自非一般。
夏鑲伸手去夠那風鈴。手指觸到風鈴,發出一陣輕零零之音,玉質清脆,悅耳動聽。她再伸長了手臂,使力點去,風鈴震動更厲害,鈴聲卻破碎雜亂了。
天政深深皺眉,這孩子是在上面鬧著玩嗎?
衛衡緊繃著脊背,雙拳捏起,不顧太子在側,仰望塔上。只見夏鑲忽然一動,似腳下一滑,身子徑自從那塔簷上直直墜落。
天政吃了一驚,哪裡還去管她有沒有拿到那個風鈴!直衝出塔影,要去接正從塔上墜下的夏鑲。
衛衡自然也已跟著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