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麼事?”從珠簾內傳出太子妃溫柔語聲,宮娥這才稍許斂定下心神,叩首回道:“穆妃突然腹痛如絞,此刻胡太醫等人正在淑沁宮會診,情況怕是不妙。”
“什麼?”太子妃驚呼,驀然從椅上轉身而起,不知怎麼的剛簪上髮鬢的那支七寶花鈿居然掉了下來,磕到玉磚上轉瞬斷成了兩截。
淑沁宮內,服侍穆妃的內侍宮娥黑壓壓跪了一地,太子坐在殿上,神色莫測,一手擱在椅把上,中指緩緩轉動拇指上戴著的血玉扳指。幾名側妃伴隨在旁,也搞不清此時狀況,沒人敢貿然開口。
整個大殿內沉香嫋轉,氣氛卻十分的壓抑。
珠簾拂動,一行太醫從內殿魚貫而出,為首一人當先朝太子跪拜叩首,身後一眾太醫也紛紛卸下藥匣跪伏在地。
太子心中一動,眸光移向那猶自顫曳的重重珠簾。
“孩子怎麼樣?”太子聲音依舊沉著,不失素日穩重。
胡太醫重重叩首,額上汗水漸溼了鬢角,“臣等無用,未能保住胎兒。”
太子緊攥著的拳頭驀然鬆了,五指無力垂下。
胡太醫又稟道:“由於胎兒已有七月大小,此次滑胎造成娘娘大量崩血,雖然急救妥當,但是娘娘……”胡太醫一頓,悄悄用袖子抹了下額頭。
“怎樣?”太子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其中全無喜怒悲哀。
胡太醫顫了下肩膀,只能如實稟道:“穆妃娘娘,已經香消玉殞了。”
太醫的話剛落,幾位側妃中已響起幽幽的抽泣聲,還有人拿著巾帕按著眼角拭淚,彷彿一派傷心之態。
太子陰冷目光朝幾位側妃剜去,頓時驚得她們收了聲。
“胡太醫,你剛才說什麼?”殿外傳來女子焦灼的聲音,未幾,一道明亮身影走入殿中,許是由於一路疾行,太子妃喘息間略見急促。
“回稟太子妃,穆妃娘娘已經香消玉殞了。”胡太醫轉過身,朝太子妃叩首。
太子妃怔住,腳下退步,差點站不穩,幸虧一旁青兒及時攙扶,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首座上的太子,太子的目光與她在空中相碰,卻倏而轉了開去。
“今日是誰伺候穆妃的?”太子冰涼的目光在跪伏匍地的眾宮娥間一掃,冷聲質問。
一個青衫梳雙髻的宮女膝行上前,在殿中朝太子重重叩首,語聲顫抖的回道:“是,是奴婢伺候穆妃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實說來。”太子的聲音高高在上。
宮女瑟縮殿中,像是十分害怕,“娘娘下,下午從太子妃處回來後,就,就覺得胸口有點悶。奴,奴婢說要請御醫來看看,娘,娘娘說歇息一下便好。誰,誰曉得,傍晚時分,娘娘突然腹痛如絞……”宮女駭怕的哭了出來,額頭一下下的叩在玉磚上,“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眾妃聽她這麼說,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太子妃,眼神中分明帶上了幾分猜度。太子不再看那宮女,轉而問太醫,“穆妃滑胎的原由,你可能查得出來?”
胡太醫年事已高,曾歷侍兩朝後宮,為人最是謙慎小心,他人雖老了,但腦子絕對不糊塗,他對太子道:“可否請殿下屏退左右?”
太子看著他的目光一緊,最終扶案起身,轉入一旁偏殿,胡太醫背上藥匣子,舉步跟上。
偏殿冷寂,再無旁人,太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看向胡太醫,“現在可以說了。”
胡太醫斂身,又朝太子趨近幾步,這才低聲說道:“娘娘滑胎時,臣發現在臍帶上出現不尋常的紫色斑點。”太子目光驟然收縮,太醫繼續道:“待臣回天乏術時再看,連著胎盤的臍帶上紫色斑點已經消失無蹤。據臣所推斷,娘娘應該曾服用過紫縛根。”
“那東西有毒?”
“無毒。”太醫回道:“紫縛根用於活血健氣,其實是利藥,孕婦雖不適用,但娘娘已有七月身孕,誤食一些當不會有大礙。”
“繼續說下去。”太子五指不自覺的扣住椅把上雕作的麒麟獸首。
說到關鍵處,太醫也有些忐忑,“但食用紫縛根後六個時辰之內若同時聞到紅涎香的味道,對常人來說無妨,若逢葵信也只是腹痛,但如果有孕在身,恐怕有滑胎之虞。”
太子粗喘出一口氣,雙目緊閉,一手撫上額頭,良久後才問,“東宮內有誰點紅涎香?”雖然已隱隱有些猜測,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太醫斂起官袍在太子身前跪下,手也有些發抖。
“你直說無妨。”
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