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又何嘗是因為不明白這層道理才覺得難過?若是柏杞沒有議親,總是有一個念想擺在那兒。但是現在,似乎是該斷了這個念頭的時候。
芳汀回到毓德宮的時候,柏夫人已經出了宮。芳汀將周女史做的那支玲瓏花簪呈給了柏芷,柏芷也並沒有追問為何她離開了那麼久。
有些事情,主僕兩人之間早有默契。
也正因如此,柏芷才把芳汀支開才打聽柏杞的婚事,卻不想芳汀還是聽到了隻言片語。
情之一字,最為磨人。尤其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生成的情感,想要抑制、怕也是無法如自己的心意。
這個暫且不論。
籌辦許久的中秋宮宴如期到來。
群臣和命婦請安的時候,柏芷穿著隆重的大衫禮服,在皇帝、太皇太后、錢太后和周太后的身後遠遠看去,只能隱隱綽綽地看見柏大人的身影,柏夫人在那麼多外命婦中間,也顯得並不起眼。
但是心裡面卻是很安定。
群臣由皇帝帶著在外頭飲宴,而以太皇太后為首的內命婦們則帶著外命婦們在裡頭的花閣裡頭飲宴。
進入花閣之後,太皇太后、兩位太后還有柏芷三人皆由奴婢伺候著去了花閣後頭的宮殿裡頭換過常服,這才繼續赴宴。
換下厚重的大衫禮服,柏芷換上了蓮青色綴石榴紅芍藥暗紋的宮裝襦裙,戴金絲髻,上插多色寶石昆蟲簪,前有箍子及垂珠圍髻,頂插石榴花頂簪。
從換衣衫的房間出來的時候,正巧遇上了王齊妃。
今兒王齊妃分外的明豔動人。鏤金絲鈕牡丹花紋短襦下是流彩暗花雲錦的月華裙,嬌豔明媚的妝容配上髮髻上格外貴重的鑲珠寶寶塔形金簪和耳上的鎏金寶塔形鑲紅寶石耳墜子,恍若神仙妃子,高貴極了。
也只有王齊妃這樣的樣貌,才能襯得起這樣明豔動人的妝扮。若是旁人,則容易落入俗套。
柏芷打量王齊妃的時候,王齊妃也在打量著柏芷。看到柏芷這一身雅緻的打扮,她不滿地撇了撇嘴:“今日這般的好日子,你怎麼打扮得還是如此清淡?怪沒意思的。”
柏芷笑笑:“我自然比不上齊妃娘娘的花容月貌,能作這般出彩的妝扮!”
“雖然看上去是清清淡淡的大家閨秀,可這小嘴兒倒是甜得很!”王齊妃勾起手指輕輕碰了碰柏芷的臉頰,“既遇上了,就一起走吧。”
兩人聯袂而去。
宮殿雕花木扇的後頭的陰影裡頭,站著吳定妃和侍女春叢。皇妃換裝的房間本就連在一起,她在這兒出現自然也不奇怪。
只是看見柏芷和王齊妃頗為和諧的身影,吳定妃的臉色有些難看。偏旁邊的春叢還沒眼色地自言自語:“這兩位娘娘,怎麼走到一起了?”
是啊。。。。。。這兩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了?也不知道這一向自命清高的王齊妃,是怎麼和聖寵正隆的柏賢妃走到一塊兒的。。。。。。可不管怎麼樣,現在宮裡統共也就只有三個妃子,若是其他兩個妃子處的好,剩下的這一個,相比之下自然就危險了。
吳定妃在陰影中站了好一會子,直到柏芷和王齊妃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她才冷冷出聲:“走吧。”
所謂的宮宴,甚至都沒有宮裡頭的家宴來得輕鬆。
花閣內翩翩起舞的美人兒跳得賣力、美酒佳餚也一應俱全,可那些夫人們卻沒有享受這個宴會的心情。官員們在外頭飲宴,這裡卻是夫人們彼此交際、揣摩上意的戰場。
那些一品的誥命夫人們,看來與太皇太后甚是熟稔,話裡話外皆在不動聲色地討好太皇太后;品階低些的夫人們,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聚在下頭說著悄悄話。
柏芷可真佩服這些夫人們。穿著厚厚的冠服,還能夠淡定自若地談笑風生。柏芷再偷偷瞧一眼自己的母親,看到她被其他夫人們包圍住、正在熱烈地交談中。
“今兒可真熱鬧啊。”坐在柏芷旁邊的王齊妃喝了一杯桂花酒,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正巧坐在錢太后下首的吳定妃,“這樣子熱鬧的場合,就應該喝酒品餚、欣賞歌舞、好好鬆快鬆快才是。”
她這話八成又是在諷刺吳定妃了。
其實柏芷有時候也覺得奇怪,齊妃這灑脫的做派,竟像是將這熱鬧的宮宴、座上的太皇太后、兩宮太后視若無物一般。縱使是熱愛美食如柏芷,也少不得要考慮一下這麼多上首的長輩和座下的這些外命婦。雖說她們看上去各聊各的,可這些夫人們都是七竅玲瓏心,少不得也會留意這邊的動靜。齊妃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