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安!”一道男聲突然在身後響起。
皇祐景辰一臉鬱悶地望著亭中的人,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從宴會上消失了,自己焦急地找了那麼久,不料想卻是在這裡。剛剛他抱她,還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現在竟然……
沒等夏如安與男子告別,就已經被皇祐景辰抱出了老遠。夏如安一臉無奈和鬱悶,身子小就是不足,整日被別人抱來抱去的。
“你和皇兄……早就認識?”皇祐景辰好奇道。他們兩個各不相干的人,年紀又相差這麼多,是怎麼認識的?
夏如安暗吃了一驚,微微皺眉,“他是你皇兄?”她原本還以為,是宮廷的樂師。
皇祐景辰挑了挑眉梢,聽她的口氣,似乎還不知那人的身份。“他是大皇子,景泓。”皇祐景辰邊走邊說,“怎麼?他沒同你講過嗎?”
夏如安搖搖頭,“我們是今日才認識的。我只是跑去聽他吹笛子罷了。”
“笛子而已,我也會,下回我吹給你聽。”皇祐景辰有些賭氣地講。
夏如安沒回應。笛子?她才沒興趣,她只對那張臉感興趣。
也因此,後來幾次去清心苑聽他吹笛子的時候,根本沒在意他吹的什麼,只一直緊盯著他那張臉看。
“一直看我作何?”皇祐景泓停下手中的笛子,輕柔地問道。
與他並排坐在湖邊的夏如安雙手託著腮,眨了一下眼睛。“看你長得好啊。”似乎在這張臉面前,自己有時倒真的像個孩子。或許,她已經打從心底裡將他當作自己的父親了吧。
皇祐景泓啞然失笑,“那雨桐以後嫁給我可好?”半認真半戲謔地問道。
夏如安愣了一愣,沒有回答。在她心裡,他是個知己,是假想中的父親,也可以是兄長,但絕不會是那種關係。更何況,她現在的身份還只是個孩子。於是默不作聲。
皇祐景泓見狀,也不再追問,只當剛才是開了次玩笑,復又拿起玉笛吹奏。
這次,夏如安倒是認真的聽著。細聽之下,發現笛聲中透著些許傷感之情。回憶一下,似乎以前的也是這般樣子。
“月下獨奏玉笛,聞者淚倚綺窗。”夏如安嘆道,“奈何……聲音這般淒涼。”
笛聲戛然而止,皇祐景辰神色複雜地望了夏如安一眼。這個孩子,有時心思縝密得不像話。甚至有時覺得她,根本不像一個孩子。
“大概是因為……從我出生之時起,就從未有哪一天真正快樂過吧。”語氣中略帶感傷。“別人都只道,帝王家的皇子身份尊貴,高人一等,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殊不知,那背後的心酸……”皇祐景泓將視線移向遠處,回憶起往事來。
夏如安一臉認真地聽著,倒是對他的過往有幾分好奇。
皇祐景泓不緊不慢地敘述著往事,“……那次的戰敗,父皇無力顧及,便將才四歲的我送去郯國做了質子……”
夏如安聞言微驚,在這種尊卑等級分明的時代,戰敗國的質子會受到怎樣的待遇,她很清楚。再者,那個時候,他才四歲啊……那段童年,應當是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吧。
她自從五歲父親去世以後,就被人帶走,和很多孩子一起接受特工的培訓。那些孩子,有的父母也是身為特工,也有的像她一樣,或者父母雙亡,或者無家可歸。她是眾多孩子中最為出色的,但那出色,是怎樣的刻苦艱難才換來的,其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也因著,那段如在地獄中的童年,至今還給她的心靈留下深深的陰影。
“那……後來呢?”夏如安小心翼翼地問。
“我在郯國待了五年之久,才終於被父皇接回北曜。因我母親只是個普通宮女,是父皇一次喝醉酒後無意中臨幸的,無名無份,早就被其他宮妃害死。所以我在眾皇子中雖然年紀最長,卻屢遭父皇其他妃子的冷眼嘲弄……”
“正因如此,你才不住在皇宮裡,而搬來這清心苑?”
皇祐景泓點點頭,略帶幾分深意道,“那種地方呆久了,是會變成蛇蠍的。”說罷,再度拿起笛子吹奏起悠揚的曲子來。
夏如安望著湖面;細想著這句話。的確,自古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只是……他真的是如這清心苑名字一般,清心寡慾嗎?
一個,擁有那般遭遇的皇子。
靜靜地聽著那笛音,如細水長流,宛轉悠揚,倒也帶給她幾分愜意。
☆、暗訪
日暖風恬,晴空萬里。
天明城內柳絮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