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單手背在身後慢慢踱到林蕭身前,居高臨下道:“今晚可願與孤一談?”
林蕭被主人傷的狠了,再也沒了一顆忠心。
他天生是個棄嬰,被父母扔到亂墳崗中。若不是老主人將他救回家中,他早已死了。
他打記事起就伺候在老主人身邊,老主人對他甚好,故而在他七歲那年,老主人讓他前往大曜國當細作時,他連猶豫都沒有便一口答應了。
這一當便是五十幾年,來時是稚童,如今卻已是知天命之年。
自從來了大曜國,他再也未曾回過月國。便是老主人走的那年,他都未曾有機會回去看老主人最後一眼。
生是月國人,心是月國魂,他一生奉獻給月國,最終卻要死在大曜國的土地之上。
十年前老主人去了之後,他便一直聽命於新主人。
這新主人心思縝密,心機卻是毒辣的很,用美色迷惑大曜國官員的主意便是出自他之手。
要真說撐著林蕭五十年如一日做下去的原因,還是因為老主人對他的救命之恩。
老主人救他一命,養他八年,他當牛做馬用了後來五十多年償還,已是要就還清了。
可新主人心狠手辣,不僅不來救他,還落井下石要將他殺人滅口。
枉他一直忠心耿耿,不曾出賣他半分。林蕭恩怨分明,恩情既然已償還清了,新主人對他的斬殺,變成了新怨。
你要殺我,我自然要還你一報,恩怨分清,因果迴圈。
林蕭頹廢的斜倚在牢房的圍欄上,苦笑一聲,“我還有何反駁的理由?你早就猜到了他們回來刺殺我對不對?所以你才讓士兵只三三兩兩的巡邏,降低警戒,將我當成誘餌,只為引他們出來。”
李昊琛不知口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蕭哈哈一笑,“的確,是與不是,我如今都已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昊琛挑了挑眉毛,不再理會他,命兩名暗衛將他帶去了帳篷之中。
帳篷裡,公孫拓、顏四兩人早已等候在那兒。
李昊琛見林蕭上了年紀,給他賜了座,也算是額外寬恕了他一次。
林蕭坐在椅子上,心中煙雲密佈,眼前幼時的場景皮影戲般劃過。
老主人對他有恩情,他不會供出老主人的一分一毫。
而且老主人早已入土多年,他也不該再去打擾九泉之下安眠之人,他只會供出這位忘恩負義的新主人。
林蕭想了想,便道:“我有兩位主人,老主人多年前便羽化登仙了,那位你如何問我也不會告訴你什麼,但我會將這位新主人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訴給你。”
“我聽令老主人之名一直在揚州城當這個不大不小的知府官員,老主人心地較之這位新主人善良不知多少倍。”
“老主人雖是讓我入朝為官,但我無用,最後只得了個揚州知府的地方官職。但老主人也並未對我多有苛責,只是說既然如此,你便監視東海動向,報告一二便可。我這揚州知府一當,便是三十多年,期間網羅了不少官員商賈,但也算是安分。”
“老主人仙去之後,新主人接管了他的一切。十年前,新主人突然命人告訴我,他會用我當初來曜國的法子再送些女童過去。”
“他讓我找到這些女童,將她們訓成美姬細作,送入大臣家中。不僅可刺探敵情,還可擾亂朝臣內宅,從而動搖到朝堂。可謂是一石二鳥,極是陰險的計策。”
“而我想到的訓練方法,便是揚州瘦馬。那時羅天剛好出現在我眼前,他急功近利,貪得無厭,只要有錢便可令他做任何事。於是我便做了順水人情,幫他弄到了鹽引。”
“其中一個女童,我帶回了自己家中,彼時我與夫人的嫡幼女剛剛得了天花去世,夫人悲痛欲絕,一病不起。”
“我見那女娃與我那短命的女兒有七分相似,便將她領到了夫人身前,夫人果然病情大好。之後我與夫人便收她做了嫡幼女,頂了我那夭折的小女兒,成了我最小的嫡女。”
“這個嫡女,便是如今的恭親王妃。
說到這裡,林蕭譏笑一聲,“呵呵,堂堂大曜國的親王王妃,居然是月國細作,可笑之極。”
李昊琛聽著,突然想起一人,他皺眉問道,“你可還記得,三十年前因未婚生子被你逐出家門了一個庶女?她也是細作嗎?”
林蕭渾濁的眼睛裡露出疑惑之色,“被我逐出家門?未婚生子?”
他想了很久,才隱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