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僥天之倖了,這讓他一下子從上不得檯面的狗肉,變成了至少能入眼的豬肉。可說到底,在很多世代的貴族心裡,他還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泥腿子。
娶妻之後,他的身份上的確是上了一個臺階,但那女人既不漂亮也不溫柔,他勉力容忍,也不過只是為了她的身份而已。包括他在成王面前小意奉承,看似簡單,但總不是長久之道。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卻是娶妻和他手裡的那些煤礦工人給不了他的。
黎昊亮一早就想再換一換身份,最好是能披上一層官皮,至不濟,去軍隊裡滾一滾也是可以的,好歹他還有把子力氣,耗在溫柔鄉里也是廢了。
但這一些東西,全都是成王不能給他的………男人的尊嚴,男人的前程,成王只能給他度上一層貴族的金邊,但少帥他們手裡,卻握著實打實的權力。
這些話,在黎昊亮心裡已經打滾了好幾個來回,他這會兒看著瞿凝的眼神裡,卻有幾分打探的意味,又有幾分猶豫,顯然是舉棋不定,到底要不要直說。
瞿凝看著他微微一笑,柔聲道:“我並不著急,你想要得到什麼,總得要用東西來換,你若還沒想好,就改日再來和我商談。反正我的住處很好找,你改日上門再來找我談,也是一樣的。”她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西斜的日頭,懶洋洋的呵了一口氣,“好了,我不便久留,你舉棋未定,我得早點兒歸家,就不多說了……”
說著竟抬步就要走,黎昊亮大驚,他哪裡不知道,這“改日上門”就是一句託詞,實際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知道的那個訊息,也使得現今才是最好的時機。
黎昊亮咬了咬牙忽然單膝跪下:“我願投效少夫人,只求少夫人給我搭一條進身之階……”
瞿凝搖了搖頭,他還不及失望,便已經聽那女人溫柔的說解釋道:“現在皇帝都下野了,官員的任免,實際上也不是一言堂。議長之類的官職,都是要經過票選的,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不管是我還是少帥,都不可能因私廢公,所以你要是想要走這條路,是並不容易的。不過軍中進身之階頗多,只要不是走政道,就有的是機會,何況如今多事之秋,你也別小看了你手裡的那些人力,你要是真想要投效少帥軍,那我給你牽線搭橋,總還是做的到的,畢竟這是用人之時嘛,”黎昊亮還來不及跪下來表忠心,她已經笑著搖了搖手指,“不過這投效與否,總得有個投名狀,紅口白牙的,說什麼都不算數……”
黎昊亮何其聰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仔細的看了看她在陽光底下顯得溫和淡定,但眸光深邃的叫人看不清真正心意的表情,終於還是決定搏這一鋪,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少夫人,小的不敢欺瞞,前日有幾個礦主來和我商量,說要我們停止開採,準備暴動……”他偷覷了一眼瞿凝的臉色,見她神色凝重的聽得認真,知道自己這一下賭對了,她能理解這件事當中的嚴重性,這才繼續說了下去,“這鍊鋼鍊鐵,軍械廠乃至修築鐵路,都要靠我們的礦產,而那些礦主準備到時候裝作礦下出了事炸了礦,好引著那些苦主們去鬧,這樣一來政府必須得儘快出面安撫跟救災,一方面向政府施加壓力迫使他們釋放孫議長出來重新主持工作,另外一方面也好抬高礦價,軍工廠什麼的要繼續開工,政府就得跟他們談條件……”
瞿凝的神色,越聽越是沉了下來。
她“嗯”了兩聲,沉默著思考了片刻,轉頭問黎昊亮道:“這麼說,是孫議長的那些同黨,想要和少帥作對了?”
既然賣都已經賣了,這會兒再吞吞吐吐就是矯情,反倒失了新主子的心。
黎昊亮把心一橫,索性什麼都說了個乾淨:“不敢瞞少夫人,這些人為的不是孫議長,是他們自己的利益。根據屬下所知,現在軍工廠那些積年的老技術工人都給擠兌走了,就剩下了一些有裙帶關係的。鋼鐵廠那邊也是差不多的狀況,生產情況是遠遠不如當年了。那些多出來的錢,全是落入了他們自己的腰包。但這些人都各自有門路,普通人奈何他們不得。。”
瞿凝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才要試探,我跟少帥收拾他們的心念是否堅定?你怕我們半途而廢,反倒把你給坑了?”
黎昊亮不及反對,她已經隱約笑了一笑,搖了搖頭:“好了,這條訊息我會跟少帥談一談,至於怎麼安置你的問題,我們到時候再給你答覆吧。”
她表面鎮定,但實際上,瞿凝卻已經心念震動:瀋陽的情況,竟糟糕到了這種程度?
她沉吟片刻,又問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