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諾,是那顆藤。”展長緩緩道出從點雪那裡套出的東西,“她和那顆樹,在奈何溪前守了數不清的歲月,攔住數不清的鬼魂,也,聽那些鬼魂訴說了無數人世間的故事……然後,動了凡心。她知錯犯錯,趟過溪水,硬入六道輪迴……”
“所以……”釋南適時出聲,將話題引導下去。
“她想得到的,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展長輕嘆,“她有相戀十世的戀人,可每一世,都不得善果。她和她的戀人有相知十世的摯友,可每一世,都不得善終。她知道錯了,所以想在這一世結束這一切,只是。”
展長把視線落在奈河溪對岸的一片黑中,嘆道,“她走了過來,卻走不回去。她有神力,卻沒辦法把自己送到對岸,繼續做一顆藤……”
“這,”故事有些沉重,釋南道,“是她的劫。”
“沒錯,各人有各人的命。天道輪迴,不會欠著誰的,也不會讓誰欠。”
一人一蛇相對,久久無言。身側的花草脫離正常生長規律,在短短時間內,拱土,抽葉,長身,開花,結果……
當花香散盡,碩果垂枝時,釋南再次出聲,“咱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我帶罪在身,不會離開。”展長道,“至於你,要問蘭諾……”
“我在這裡……睡了多久?”
“整整一百個日夜。”
“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
“要問蘭諾。”狀反扔才。
“蘇青檸現在……”
“要問蘭諾。”
釋南不再問展長問題,而是沉下心蘭諾回來。他要問問,蘭諾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他離開。
蘭諾回來,別的問題忽略,單回答了蘇青檸現在如何。
“挺好,天給她改了第二次命,命格不再是空的。讓她這輩子吃喝不窮,順風順水,夫疼子孝……”
前面,釋南聽的挺開心,後面一句夫疼子孝,硬是把他砸出內傷,血流不止。
“讓我回去。”釋南咬牙,雙眼發寒。
他這夫還沒回去,她上哪來的子?回去晚了,他懷疑自己出去後得先殺個把人才行。
蘭諾轉身,心中甚是憂愁。
都好幾個月了,蘇青檸怎麼還沒去幫她傳話?一孕傻三年,她直撞傻到孃胎裡去了?
就那八個字,就那八個字!讓那個人不要再傻等,不要再受一世的苦。
如果不是她沒勇氣,也不會讓別人帶話。
終於,終於!
在落雪之時,蘇傻缺葫蘆一樣的腦子終於被二踢腳給蹦出個裂縫,智商之光瞬間傾瀉而出!
雖然不多,卻足矣把那句話給理解明白。轉而,挺著五個月的身孕屁顛屁顛的跑去給張行遞了話。
蘭諾心中暗許釋南離開了,只是當初蘇青檸和天做交易時,說的是完好無損的活過來,所以,她等他傷痊癒。
一恍,時間又過了三個多月。
釋南從最初的歸心似箭變的慢慢平合。
沒事,沒事,他雖然沒了背上的眼睛,可收鬼伏魔的本事和一身拳腳功夫還在。
打死個把人再毀‘魂’滅跡這種事,手到擒來!
一日,釋南正在和展長下棋。蘭諾突然出現,帶著他騎上點雪就走。
在奈河溪前待久了,釋南慢慢摸出蘭諾的性格。
她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多問她不會說,多說她肯定有讓你說不出來的辦法。
所以,他從頭到尾閉口不言。
雪狐馱著兩人躍過山川河流,最後來到一家醫院的樓頂。
暗夜之下,蘭諾眯眸而立,細數下面那個正在生孩子的女人在這幾個月中一共罵了她多少句。
須臾,附身,對滑下雪狐的釋南道,“蘇青檸在下面產子,你的。”
狂喜,在釋南如星般的眼中綻放。
“你不是問我那天發生了什麼嗎?”不等釋南說話,蘭諾道,“她用你後背上的十二隻眼和天做了交易,說,下輩子還要和你在一起。”
狂喜的眼眸中,浮現絲絲柔情。
“……做你女兒。”蘭諾繼續道,“這是她唯一的要求。你說,這種買賣,天會不會答應?”
釋南站在寒風中,木了。
蘭諾拍拍釋南肩膀,“不要對她動怒,你現在又打不過她……這樣吧,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把力量給你點……你不用感謝我,記我這個人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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