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何軍正好在石錘身邊,那蜥蜴躥出來時何軍看得真切,猛地一下將石錘推到一邊,這一來,大蜥蜴的襲擊目標頓失,反而變成了向何軍咬去。
何軍將石錘推開,自己暴露在了大蜥蜴的攻擊範圍內,反倒絲毫不見慌張,一個側翻滾,躲過了正面襲擊,卻不料這大蜥蜴竟然靈敏異常,身形再度一躥,腦袋一歪,一口咬在何軍的胳膊之上。
此時幾人已經反應了過來,一齊圍了上去,一頓猛砍猛剁,片刻將那隻大蜥蜴活活打死,將何軍扶了起來。
何軍剛站定,蒙先生忽然欺身上前,隨手抽過豹子的匕首,一匕首對著何軍的胳膊就紮了下去。
何軍驚魂剛定,哪裡還有防備,這一下被紮了個正著。蒙先生將匕首在何軍的胳膊上一旋一圈,帶勁一挑,何軍“啊”的一聲慘叫,一條臂膀已經跌落在地,斷臂處血如泉湧,瞬間已經淌溼了何軍的半邊身子。
馬四哥勃然大怒,戟指一指蒙先生喝道:“你做什麼?為何暗算釘子?”
蒙先生也不解釋,急忙轉頭對蘇色桃道:“藥來,快點!”
蘇色桃急忙掏出瓷瓶,撥出軟塞,低頭看了看,皺著眉頭道:“創口太大,這藥之前又用過幾次,只怕不夠用了。”說完隨手遞給了蒙先生。
蒙先生伸手接過,急忙將瓷瓶中所剩藥粉全都灑在何軍斷臂之處,何軍早已疼得暈了過去,人事不知,藥粉一灑上去,渾身本能地抽搐了兩下,蒙先生手法甚是熟練,又迅速地撕下長衫的衣襬,幫何軍包紮了起來。
馬四哥耐著性子等蒙先生包紮好,剛剛站起身,就怒目圓睜,惡聲道:“蒙先生,不是兄弟疑心重,這釘子雖然和我們不是同一陣線,但也算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蒙先生何以下此毒手?還是趁人不備,這樣行事,我馬四可有點看不過去。”
蒙先生也不言語,走過去將何軍那條斷臂撿了起來,伸到馬四哥面前,指著胳膊上一處咬痕道:“形勢使然,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正因為何軍是條漢子,所以我才切斷他一條手臂,不然的話,只怕再個把小時,道上就再也沒有釘子這號人物了。”
我也湊到跟前看了看,只見那斷臂之上,上下兩排咬痕,幾乎已經咬成了對穿,卻沒有血跡,齒痕周圍的面板,甚至已經開始浮出一片灰白之色,隱約還有一絲腐臭的味道。
馬四哥雖然莽撞,但也不是呆子,一見那咬痕,已經明白了蒙先生的用意,但似乎仍舊有點不滿,皺眉道:“雖然這蜥蜴有毒,但也不用卸掉人家一根胳膊吧?用刀將腐肉挖去,再用藥敷上,不是也行嗎?你這樣一來,何軍就算毀了。”
蒙先生苦笑道:“我何嘗不想,但這科莫多蜥蜴的毒素雖然不是很劇烈,但劑量卻不小,而且唾液中含有無數的細菌,哪怕是一頭野豬,只要被咬上一口,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毒發身亡,屍體會迅速腐壞。何兄弟的傷口你們也看到了,深及骨骼,如何清理?無奈之下,我只好下了狠手,卸了他一條胳膊。”
老六介面道:“這倒是,科莫多龍的毒性雖然不烈,毒液劑量卻不小,而且這傢伙一輩子不知道漱口,又喜好吃腐爛的動物屍身,唾液中的細菌含量,可以說是數以萬計。”
大煙槍看了看那條斷臂,也道:“蒙先生說的有理,壯士斷腕,也是無奈之舉,好歹有條命在,總比慘死在這大峽谷內的好。釘子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少一條胳膊也一樣是條好漢,又有赫連百病撐腰,更是盛世八大金剛之一,只要能活著出去,討個生活應該不是問題。”
石錘兩眼一紅,悶聲道:“這都是因為我,釘子是用一條胳膊換了我一條命,要不然說不定我命都沒了。”豹子一拍石錘肩頭,朗聲道:“以後我們兄弟倆,就是釘子的胳膊,誰要敢對他不敬,我就要他的命!”
豹子說話的時候,目光一掃蒙先生,顯然對蒙先生有點不滿。蒙先生何等聰明,哪裡會看不出來,但事已至此,又自覺得問心無愧,也不解釋,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過了片刻,何軍悠悠醒來,大家急忙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將剛才之事說了一遍,何軍倒是條漢子,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謝過蒙先生,隨手將槍遞給了豹子,強忍著疼痛,掙扎著站起身來。
馬四哥趕緊扶住何軍,何軍單手擦了把頭上的冷汗,低頭看了看斷臂處,長嘆一聲,滿是蕭索落寞之意,又看了看丟在一邊的那條胳膊,一咬牙,沉聲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萬一引來大批的蜥蜴,只怕到時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就不止我一個了。”
石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