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看上面,蒼狼復又翻身撲了上去,大煙槍和小辣椒則也快到了崖頂,而李光榮這廝甚是狡猾,一見我們都已經脫離了險境,根本不戀戰,連踢兩腿逼開蒼狼,拔足就奔。
我們已經奔出河岸,正好看見山崖側面,只見大煙槍和小辣椒正自下而上奔去,猛見李光榮迎面而下,雙方剛一接觸,皆都含憤出手。大煙槍連踢兩腳,踢起兩塊石頭迎面飛擊李光榮,小辣椒手中長鞭舞起一道鞭影,直向李光榮的脖子上圈去。
李光榮卻不慌不忙,借居高之勢,身形一側,躲閃開兩塊石頭,陡然躍起,隨手一把抓住小辣椒的金絲蟒鞭,借力一個空翻,從兩人頭上躍過,腳一沾地,即發足疾奔,片刻之間,已經隱入密林,不見蹤跡。
蒼狼連吃了李光榮幾腳,但絲毫沒有畏懼之心,緊跟來光榮身後也衝了進去。我剛才眼見李光榮和蒼狼之戰,知道蒼狼非李光榮之敵,急忙大聲呼喚。
誰知道我喊聲未消,崖下忽然響起一聲慘呼,卻是那塊大石被李光榮踹翻之後,又無人阻攔,一路翻滾順著山崖直落下來,正好落在石錘所舉的那塊大石之上。
石錘一直舉著那塊大石,本就已經勉力維之了,早成了強弩之末,這塊大石比上一塊大石的體積又略微大了一點,加上下墜之勢,力道更甚,兩石相撞,重力全部壓底下的石錘身上,這哪裡還能受得了。
馬四哥肝膽欲裂,虎吼一聲,揉身就要撲上去救石錘,卻被豹子打橫裡一把抱住,拼了命地拖住,邊哭邊喊道:“師傅,不能過去啊!石錘是活不了了,師傅你過去也是白搭啊!”
但馬四哥哪裡肯聽,一腳踢翻豹子,轉身就要飛撲向石錘,卻被紅毛怪從身後一記手刀劈在脖子上,馬四哥一點防備沒有,頓時昏了過去。
那邊石錘所負重量早超過能力所上限,又猛受重壓,身形如遭雷電,一聲慘呼尚未停歇,只聽“喀嚓”聲連響,雙臂雙腿分別被重力硬生生折斷,那兩塊大石一沒了支撐點,頓時如同流星天墜,泰山壓頂一般,直直砸壓在石錘身上。
可憐石錘,生性豪勇,天生神力,一直憨爽厚直,為人最是寬厚,現如今,卻為了救大家出水火,力託千斤巨石,生生被砸壓在巨石之下,而且一壓就是兩塊,這兩塊巨石重達兩千餘斤,哪裡還能留得性命在。
豹子和石錘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這些年來兩人同在馬四哥門下,一起習武,一起玩耍,食一桌,睡一床,早就親如同胞,勝似親生,如今眼見石錘被兩塊巨石壓在下面,哪裡還能自持,“哎呀!”一聲,雙眼一黑,兩腿一軟,竟然心疼得昏了過去。
蘇色桃急忙扶著豹子躺在馬四哥身邊,我三步兩步奔到那巨石旁邊,嘶聲喊道:“石錘!石錘!”伏身探頭看去,只見石錘正被壓在巨石之下,嘴角不住往外冒著血沫,出氣多入氣少,眼見不得活了。
我伸手拍了拍石錘的面龐,喊道:“石錘,石錘,你撐著,我來救你!我來救你!”說著話就站起身來,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奮力推著壓在石錘身上的大石,但兩塊大石盤錯在一起,重達兩千多斤,如同生了根一般,我哪裡推得動。
試了幾試,大石絲毫未動,適時大煙槍和小辣椒已經帶著蒼狼來到身邊,小辣椒一見就急忙上來相助,卻被大煙槍急忙拉住,哽咽道:“不要費力氣了,石錘兄弟已經沒有希望了,再一推動石塊,勢必會碾壓身體,到時候連這一口氣都撐不住了。”
我心下悽苦,哪裡捨得石錘,蹲下身去將石錘的腦袋抱在懷中,伸手抹去石錘嘴角的血沫,誰知道剛抹去,就又有一股血沫流了出來,擦抹之則又生,始終擦不乾淨,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石錘艱難地睜開眼皮,衝我露出一絲苦笑,喉頭“咯咯”作響,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掙扎了幾下,始終沒有說出話來,頭一歪,氣斷命絕,一縷英魂,就此歸去。
我伸手慢慢撫上石錘的雙目,整個人肝腸寸斷,心如刀絞一般,眼淚肆意流淌,視線早已模糊不清,只覺得石錘的屍體在我懷裡慢慢變僵變冷,心裡的仇恨之火,也愈燃愈烈,此時我只有一個念頭:“捉住李光榮,將那廝剝皮抽筋、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以祭石錘英靈!”
小辣椒和蘇色桃,還有老六三人早就哭成了淚人;紅毛怪抬頭向天,強自壓抑心中悲傷,不讓眼淚流淌下來,但心胸間起伏不定,想來也是悲憤難忍;何軍默默地低著頭,一雙虎目緊閉,兩行清淚順著腮幫子往下淌,上齒緊緊咬住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蒙先生也在一旁唏噓不已,滄桑的面孔上,滿是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