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屠宰場的時候,馬正剛正在磨刀準備殺豬,見我來了,示意我先等一會,旁邊有小徒弟搬過來一把椅子。我知道急也沒用,只好坐了下來。
“赫赫赫赫……”
馬四在磨一把刃長十五公分,柄長十公分,厚背薄刃的殺牛刀。磨得很認真,一張黑臉虎著,一雙濃眉緊鎖,闊口緊閉,一對虎目目不轉睛盯著刀鋒,直到刀鋒已經發出青幽幽的光來,連刀身都亮得刺眼了,才浮起滿意的笑容。
只見他“騰”地站起身來,粗壯魁梧的身形如同半截鐵塔,伸出棒槌一樣的手指,在刀身上彈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又用手指在刀鋒上蕩了一下,確定刃口已經達到自己的理想要求了,才大喝一聲:“開始!”
旁邊有小徒弟端過一碗烈酒來,馬四伸手接過,仰脖一口乾了,隨手將碗遞還給小徒弟,刀交右手,“唰唰唰”挽了幾個刀花,又一聲大喊:“看好了!”
說完一轉身,龍行虎步,幾步跨到案板邊。案板上早就綁了六七頭豬,清一色拇指粗的尼龍繩,系的四蹄捆虎扣,別說是豬了,估計捆的就算是大象,想掙開都難。
整個大院早就圍滿了人,都是來看馬四殺豬的,十里八鄉誰都知道馬四殺豬是一絕。說得誇張點,有一次鄉里唱大戲,鄉親們都等看完了馬四殺豬才去看戲。開始戲班老闆聽說了還不服氣,親自跑來看了一回,從那一回開始,每天早上嗓子都不弔了,天天跑來看馬四殺豬,一直到戲班去了別的地方,路途太遠,那才罷了。
馬四早就習慣了,也不以為然,伸出手指在第一頭豬脖子上比了比,猛的一翻手,一把按住豬頭,右手殺牛刀一揮,一道青光沒入豬脖子內……大家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馬四已經喊道:“盆來!”旁邊徒弟早就準備好了接血用的盆,馬四猛的抽刀,鮮紅的血“呼”地就噴了出來。
馬四看也不看,直奔第二頭豬,如法炮製,片刻之間,六七頭豬盡數斃命在他的刀下。他那些徒弟早就和他配合默契,等到他最後一頭豬殺完,第一頭豬已經褪毛洗淨,放在另一邊乾淨的案板之上。
馬四轉身過去,一手提起一條豬腿,單臂一較力,將整頭豬生生提了起來,右手殺牛刀亂舞。只聽“唰唰唰”一陣刀風過後,二百多斤重的一條肥豬已經四分五裂,肉是肉,骨是骨,內臟是內臟,豬頭和下水正好落在案板下的木桶之中,那叫一個乾淨利索。
周邊圍觀之人,這時才一齊叫起好來,掌聲不絕於耳。須知一頭豬往少裡說也是兩百多斤,馬四單手就提了起來,單憑這份蠻力,已是世所少見,何況刀法如此之快,如此之利落,當真看得眾人眼花繚亂,興致勃勃。
馬四就在眾人此起彼伏的喝彩聲中,氣定神閒地將六七頭豬宰殺分解完畢,伸手拿過一塊乾淨抹布,擦去刀上血跡,一撩衣襬,反手將殺牛刀插入腰間皮鞘之中,雙手一背,走到旁邊的藤椅坐了下來,對幾個徒弟揮揮手道:“都送出去吧,留兩個腰子、兩個肘子、一斤精肉,讓你們師孃給我做幾個下酒菜。”
我心裡暗暗稱讚,牛刀殺豬馬正剛,果然名不虛傳,刀快、準、狠,人威、猛、雄壯,難怪整天呆在鄉下,也能混得風生水起,人人敬畏了。
馬四將事情弄完,回房裡換了套衣服,對我說道:“老七,走,我陪你去見張易龍,不過話得說前頭,我給你當一回臨時保鏢,可不能不請我喝酒。”我連忙應承,現在別說請一頓酒了,讓我請他喝一年也願意啊!
馬四哥有車,雖然就一普桑,但也比我這小電驢強,我們倆上了車,直奔大富豪娛樂城而去。這大富豪以前我也去過兩回,那可是一個銷金窟,都是些外地的朋友來看我,打腫臉充胖子請他們去玩的。
沒一會,到了大富豪娛樂城門口,一進去,門裡有幾十個小夥子,個個頭髮都染的五顏六色的,抱著膀子站在那裡,要是沒有馬正剛陪著,我都懷疑自己看到這些傢伙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往裡面走。
那些傢伙一見到馬正剛,都點頭哈腰打起了招呼,馬四哥和他們閒扯了幾句,便向其中一個小頭目問道:“張老大呢?”那傢伙往裡面指了指,馬四帶著我向他所指的房間走去。
一推門,我就看見了花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被五花大綁著,跪在房間中央,看樣子吃了不少苦頭。那個白胖老頭,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上,叼著支香菸,陰沉著臉,一見馬正剛帶著我進來了,面色一轉,笑道:“馬老四,什麼風把你吹到這了,我記得你可一向不喜歡這些風月場所的啊,難不成現在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