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他對當不當政治局委員興趣不大,而對鄧小平評價他的這句話倒很在意。他深有感觸地說:“他是知道我這個人的。”
真是個性情中人。
可我們年輕人不這樣看問題。我們和他理論。他說:
“政治局是什麼?是領袖!黨的領袖!毛澤東、總理、少奇同志、任弼時、彭老總,還有老帥們……我們這些人,只是做具體工作的。”
我反駁他,你說的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就你這脾氣,什麼事都較真,明擺著是怕你進去攪局嘛!
這回真把他給惹惱了,喊道:“不知恥!叫你進,你就進啊?自己有多大點本事,有多大點貢獻,還不知道嗎?位置再高,不幹事,還不是照樣挨老百姓罵!”
看著默默在吃飯的父親,我想:像父親這樣一個很透明、很率直、很孤傲的人,在黨內能做到這樣高的位置,實在是個奇蹟。這也許要歸功於殘酷的戰爭,歸功於創業的艱難,歸功於開國元勳們獨具的包容海量和雄才大略。實事求是地說,黨內最高領導層的人,是瞭解他,器重他,信任他的,但未必都喜歡他。
1989年,為慶祝建國40週年,國防科工委編輯了一本大部頭的紀念冊,文圖並茂,特邀父親為此撰文。父親發表了篇《回顧與寄語》。這時他已經退休,他要“寄語”什麼呢?他對代筆的同志講了四條:
既然是個叫花子,就要隨時準備好一條打狗棍;文章寫出來,這一條變成“居安思危”,好聽得多了。[小說網//。。]
告訴他們,等著國家富了,再拿錢去買人家的武器,那是一條危險的絕路!文章寫成,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為主。
他接著說,不要把我的“統一領導組織下的大力協作、聯合攻關”的提法,修改成橫向聯合,互利雙贏的商業語言。文章發表時改為,統一領導,統一組織管理,同心同德,大力協同。
最後轉告我的同志們,商品社會了,不要把自己的人格也變成商品賣了!文章發表時改為,發揚為民為國的無私奉獻精神。並把它作為第二條。
我說你講的不錯,但不像是寄語。他厲聲道:“我這是警告!”
他好像越來越不入流了。
鄧小平說:“貧窮不是社會主義。”有了錢,吃飽了肚子,一切都能辦了,也好辦了。有些是必須付出的,是必須犧牲的,也許,這就是改革的代價。
若干年後,胡錦濤總書記提出了科學發展觀。國家現代化的發展和改革,應該是協調的,經濟第一固然不錯,但也要兼顧環境、兼顧國防、兼顧資源的保護和節省;兼顧淨化社會環境、兼顧公平與公正。為了搞錢,無視腐敗、丟掉信仰、擴大貧富矛盾、一切向錢看,這不是共產黨人應該搞的改革。
第十一章 最後一個“士”
中國歷史從東漢至今,在這漫長的兩千年的歷史程序中,有一種被稱作“士”的人。他們無論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或是在朝,或是下野,都心繫國家和民族,都重在追求精神的獨立,不被名利所累。或獨善其身,或兼濟天下,窮也好,達也好;出世或是入世;得志或不得志。總之,他們不但以不凡的業績彪炳史冊,更以難得的高風亮節為後人稱誦。
如岳飛說:“以身許國,何事不敢為?”
如諸葛亮說:“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如李白說:“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1 迴歸之路
我像你們這個年齡時還很糊塗呢!”
我說,不可能,你們在我們這個年齡已經很輝煌了。我們這一代人,也就是你們的影子,一輩子也只配當個瞎參謀、亂幹事什麼的。
他說:“衡量一個人,不是官職,而是看品格和才能。”
《論語》中有這樣一個故事。春秋時衛國有兩個正直無私的大夫,史魚和遽伯玉。史魚以耿直敢言著稱,他屢次向衛靈公進言,舉賢罷佞,直到臨死前還叮囑兒子不要在正堂為他辦喪事,以此死諫。遽伯玉則不同,孔子說他是,當國家政治清明時,他克己奉公,努力做事;當國家政治昏聵時,他便藏志隱身而退。孔子說,這是君子。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至今流傳的“忠臣死諫”、“君子退隱”的故事。直諫乃至死諫,其忠可嘉,其誠可鑑。但孔子更推崇的是通權達變的君子之道�看重的是自身的仕途行止取決於對國家政治形勢的正確分析�不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而是“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史魚和遽伯玉,烈士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