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椅子上,袖手旁觀。
小言上前,將賀濟義與賀老太太分開,再將後者攙到羅漢床上坐下,又回頭勸賀濟義道:“二少爺,這通房不也是丫頭,有甚麼分別?你就依了老太太,收下齊小姐罷。”
賀老太太道:“既入了我齊家門,還叫齊小姐作甚,往後都稱齊姑娘。”
賀濟義見她們一唱一和,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氣得跳腳,道:“跟隨你們講不通道理,我找嫂子去。”說完,朝第三進院子去了。
孟瑤見到他,撫額哀嘆,真是躲也躲不過,她就是不想理會這事兒,才藏在房裡沒過去,哪曾想賀濟義自己跑上門來了。
賀濟義沒留意孟瑤臉上的神色,朝桌前一坐,忿忿將方才的事講了一遍,求孟瑤與他作主。
孟瑤哭笑不得,低頭不語,知梅從旁道:“二少爺,你這可求錯了人,哪有小叔子收屋裡人,大嫂去插手的?”
賀濟義不管這一套,仰著臉道:“長嫂如母,怎麼不能插手了?嫂子,娘明明和我說好,齊家庶出小姐只到我們家來丫頭,卻轉眼就變成了通房,哄我哩,你是當家的,這事兒你得管。”
孟瑤忍著笑道:“多個屋裡人,知冷知熱,有什麼不好?那齊小姐我見過,生得甚是美貌,你會不喜歡?”
賀濟義方才只顧與賀老太太吵架,不曾留意齊佩之的容貌,聞言撓了撓頭,道:“管她生的什麼樣,反正我不要她。”
孟瑤知道他心中有執念,才會如此,倒真有些佩服他,出主意道:“你若不喜她,也強求不來,不如就讓她住到歸田居後面那進院子裡去既可以不見她,又能如了老太太的意。
歸田居前後有兩進,賀濟義平時坐臥只在前院,後面一向是空著的,若齊佩之只住在後面,果然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他聽了孟瑤的建議,覺著十分可行,忙歡喜謝過,蹦跳著朝賀老太太處去了。
孟瑤望著他稚氣未脫的背影,笑了一氣,吩咐知梅道:“幫人幫到底,叫歸田居的丫頭們,把後面小院子的西廂收拾一間出來,與齊小姐住。”
孟瑤取出一本小冊子,想了想,又換了本新的,單記上齊佩之的名字,後面跟著她的待遇………每月月錢五錢,每年四季衣裳各兩套。
則記完,墨跡未乾,賀濟禮就一陣風心的回來了,將竹簾子帶起老高,噼啪啪直響,瞧他這模樣,不用猜,肯定是與賀老太太吵架吵輸了,孟瑤不能敢多言。怕觸黴頭,只將一盞清熱去火的涼茶,擱到他手邊。
賀濟禮端起盞子,一飲而盡,悶聲道:“娘不肯歸還齊姑娘的嫁妝。”
天氣炎熱,孟瑤低頭,看尋那冊子上的墨跡迅速幹去,不以為意道:“兄弟的家務事,道理講到即可,至於他們理不理,與咱們什麼相干。”
話是這樣說,但若傳出去,多少要丟賀濟禮的臉,讓他一口氣難平,只能捶磁卡桌子洩憤。
孟瑤有些心疼桌面上嵌的琺琅,忙將剛記完的冊子丟過去,道:“以其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不如為銀錢發發愁,這才是你的本行。”
“我的本行是教書,不是為銀錢發愁。”賀濟禮不滿看她一眼,撿起冊子,翻開來看。這一看,又讓他氣著了,齊佩之的嫁產,他一文錢沒碰著,卻要另將出錢來養她,這些,看在賀濟義是親兄弟的份上,也就忍了,但為何明明他花了錢,還要背個強佔妾室嫁妝的名?
孟瑤見他緊攥冊子,白淨的手上青筋暴起,臉上更是黑似鍋底,忙軟語勸他道:“操這些閒心作甚,不過一年六兩銀子,幾套衣裳罷了,年底咱們把老太太的豬賣了,湊一湊就有了,不用著急。”
賀濟禮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你算計娘?”
孟瑤一驚,正懊惱言語不當,卻又聽見他一拍桌子:“就這麼定了。”
這回輪到孟瑤忍俊不禁,笑趴在桌上,賀濟禮拿冊子拍了她一下,道:“別光顧著笑,家裡多盯著些,別讓濟義一個接一個的納妾,我可養不起。”
“老太太要納,我哪裡攔得住。”孟瑤嘟囔了一句,收起冊子,進裡間歇息。賀濟禮緊跟進去,親自拴上門,同她研習圖冊上的手法去了。
齊佩之頂著通房丫頭的名號,在歸田居後院住下來,領的月錢,比一等大丫頭還要多一錢,這訊息迅速傳開去,落在眾人耳裡,反應各有不同。
賞菊院離歸田居最近,孟月是看著齊佩之進了對面院子的門,感嘆命運不公,撫琴垂淚道:“同樣是官家小姐,她做了通房,好歹還有個指望,不似我,身似浮萍,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