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沒有名字,用途是運載納迦魚人所需的食物,但是遺憾的是,人類也在納迦魚人的餐單之列,甚至還是上上之選。
一條紅色魚人為首走向岸上,它比人類高半個身子,渾身都是堅固的鱗片,一些脆弱處還裝備了小塊板甲,腰間繫著一條黑色鯊魚皮圍裙,背上還繫著一杆抹了防水油的長柄圓斧。它睥睨著岸上戰戰兢兢的吐彈蛙們,眼珠裡沒有一絲感情,彷彿冷酷已經滲透到了它的靈魂深處。
吐彈蛙們心生恐懼,忘卻了身為守衛的職責,紛紛後退。
紅色魚人手臂兩側的魚鰭展開,一個箭步衝向一隻吐彈蛙,它周身的鱗片紅光閃耀,再加上速度極快,身體就像是一柄染血的利劍。它截住了一隻吐彈蛙的去路,俯身凝視著吐彈蛙。
無形的威懾照進了吐彈蛙的眼睛裡,它明顯在顫抖。
“蛤蟆島的主人在哪裡?帶我去見它。”紅色魚人的聲音像是噩夢中敲響的喪鐘,撞擊著吐彈蛙脆弱的神經。
“吐彈皇一世會盡快趕到這裡迎接你們的。它囑咐說,讓你們先在岸上等它……”吐彈蛙的海獸語說到一半就嚥了回去,因為紅色魚人露出了不悅的神情,連腦袋上的魚鰭都在張合不停。
“我們沒時間在這裡等它,你在前面帶路,我們直接過去。”紅色魚人命令道。
“好、好的,我馬上帶你們過去。”
吐彈蛙不敢違拗,連滾帶爬地前往島內,趕在前面帶路。其餘的吐彈蛙見狀,也跟著退向島內。紅色魚人頭目一招手,黑色人魚們飛身跳上海岸,只留兩條魚人看守“食物”。
“岡多,我的肚子有點餓,想要邊走邊吃點東西。”有一條黑色魚人戀戀不捨地站在船邊,用長舌頭舔著尖銳的獠牙,它身上有一排巨大的傷口,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傷疤處新生的組織非常猙獰。這個傷疤是在以前被大海怪咬到時留下的,但是它憑藉著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
叫做岡多的紅色魚人扭過猙獰的腦袋,瞟了一眼黑色魚人,它念在黑色魚人是個勇士的份兒上,點頭答應了這個請求。
“那就拉下來一個人,大家一起吃好了。”
納迦魚人們集體發出了興奮的嘶吼聲,這是它們的餐前禱告,但對於船上的人來說,這無異於死神的宣判。
這個聲音響起的剎那,船上那位母親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按照魚人們的口味,孩子跟女人是上佳的食物,所以她跟懷裡的兒子很容易被選中。
船上的男人們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毅然擋在了老婦人跟那位母親的面前,他們希望籍此來擋住魚人的視線,讓魚人們首先選中自己,而非女人跟孩子。儘管這樣只是拖延女人跟孩子的死期而已,但男人們發自內心地想要這樣做,彷彿這是一種使命。其中一個穿戴光鮮的男人曾經管這個舉動叫做紳士風度。
只有兩個懦夫選擇了退縮,躲到了船尾,但他們的行為在這些天以來,並未受到任何人的唾棄。在納迦魚人的血盆大口面前,就算懦弱也是可以容忍的。
帶疤的黑色魚人跳上了船,眯眼打量著它的食物,尋找著最為美味的那一個。
“媽媽,我害怕……”五歲大的金髮小男孩哭腫了眼睛,蜷縮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但那份恐懼仍然揮之不去。
“堅強點,我的孩子,要像這些先生們一樣。”並不美麗的中年女人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用臉頰去貼孩子的額頭。
紳士們擋在女人面前,膽大的直視著魚人冰寒的眼睛,膽小的則垂下了腦袋。
“你們以為擋住了她,我就不會選擇她來吃麼?真是愚蠢可笑。”黑色魚人側過頭,透過人群中間,看到了女人以及那個小男孩,它能夠想像出那種鮮嫩的肉質會是何等美味。
“要吃就吃我吧。我也很年輕,不是嗎?”一個俊朗的小夥子顫聲提議道,旁人無法想象究竟有多大的勇氣在支撐著他。
“事實上我還是想吃女人跟孩子,她們才是最美味的。”黑色魚人緊盯著那對母子不放,“但是岡多不會同意的,因為她們要留在最後才吃,如果一船的食物都是又臭又硬的傢伙,那就沒有期待感了。所以,我答應你卑微的請求。”
小夥子痛苦地點了點頭,魚人所答應的,並非是一個讓他高興的願望。他苦笑著,回頭對金髮小男孩說:“吉姆,待會兒記得閉上眼睛,我不想你看到那種場景。記得你一直喜歡我戴著的這塊懷錶,現在給你吧。”他摘下脖子上的金鍊懷錶,丟在了金髮小男孩腳下,除非死亡,否則他真的捨不得把這塊懷錶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