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宮知曉了公主的往事了?”
“那天看到緣亦跟著你,就知道您早晚會知道的。”若晴公主自己從暖籠中取出茶碗,斟了一杯。
“公主不必諸多掛心,過去的事情,畢竟如流水般一去不返。”茜宇接過若晴遞給自己的茶碗,道,“公主的心境,臣妾始終是明白的。”
“娘娘的為人,若晴自然也從沒有懷疑過。只是若晴有幾句話,想要對娘娘說明。”若晴意味深長地看著茜宇,深潭般的眼睛彷彿會說話。
茜宇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公主但說無妨。”
“剛才聽娘娘的一番話,若晴知道,娘娘心裡始終對太后、母后、若晴所作的往事無法釋懷。”茜宇微笑如常,不做言語。
若晴繼續道:“即便太后當年逼迫若晴作此等泯滅良心的事情,若晴除了感嘆自己的命運坎坷外,從未記恨過太后。”
茜宇驚地看著若晴,手上的茶碗跟著顫抖。
若晴伸手拿了茜宇手上的茶碗,放在桌上,又拉住她的手淡淡道:“娘娘,您一定要相信若晴,緣亦她只是看到了一些表象,但是其中真正的緣由,若晴最是清楚了,只是不便再提。”
茜宇抽手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雪景,心中想到:若晴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竟然為太后的行徑辯護?難道若晴表面文弱,內心也是和太后、皇后等是一丘之貉?緣亦口口聲聲說陳妃溫良,難道一個溫良的人也礙到她們了?
“娘娘,後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真正有城府的人,才可以‘任他波濤洶湧,勝似閒庭信步’。後宮雖然是女人的天下,卻與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絆,朝廷上的事情是瞬息萬變,後宮的女人,能做的只有隨機應變。”
茜宇轉過身來,淡淡道:“這些道理公主如此諳熟,可見太后教導之用心。”
若晴聽出她話中諷刺的味道,微微笑道:“娘娘如今也賤看若晴了?”
“本宮不敢,只是驚訝於……”茜宇一語未完,若晴便道:
“驚訝於若晴並非外表這般嫻靜溫淑?”若晴說著,眼中露出無奈。
“公主尚比本宮年長一歲,本宮如今尚且如此的心境,又怎敢責怪從小生長在宮裡的公主呢?”
“娘娘……”若晴嘆了口氣,笑道:“也許若晴此生的知己就是您了。”
茜宇無奈:“未進宮時,就知道後宮是個是非之地,非常人能夠生存,既然來了,就不能讓自己的生命默默地消逝,即便是消亡,我也要轟轟烈烈的。”
若晴淡淡笑道:“早就聽說娘娘不是一般官宦小姐的秉性,又聽說您曾經隻身往藩營尋找失蹤的兄長,就知道在娘娘的心中,沒有‘不可能’三個。”
茜宇想起往事,淡淡笑起,“公主笑話了。”又收了笑容道:“如今公主嫁出皇宮,也算脫離了苦海。接下來的戲,本宮會好好唱下去,只是一件,如果公主願意,煩請轉告太后:我傅茜宇,絕對不會是第二個若晴公主。”
若晴怔了怔,隨即笑道:“這件事情,只能娘娘日後自己告訴太后了。若晴在母后,”她頓了頓,解釋道,“是我的生母。”茜宇微笑示意心中明白,若晴吸了口氣繼續道,“在母后生祭時就已指天發誓,從此都不再過問宮中的事情。”
“那麼今日公主又……”茜宇問道。
“今日若晴只是想對摯友說些心裡話,並非干涉宮中之事。”若晴拉了茜宇的手,站起來,笑道,“我們從後園出去,再從前門進來,難保不會有人看到你過會兒出坤寧宮,不如這一刻去了的好。”茜宇笑了笑,便跟著若晴走了。
繞至宮門,若晴並不進去,茜宇知道她的用意,於是只好自己進來,皇后見了茜宇,先是一怔,隨即又擺出自然的姿態。
茜宇也是自然,只是行禮就座,看璋瑢等並沒有看出什麼門道,於是也同大家說些玩笑話。片刻後,襄親王帶著新王妃來向皇后請辭。
真悠兒穿著宮服,梳著婦人的髮髻,已沒有了先前小姐的裝扮,眉宇間流露著初為人婦的幸福。
皇后看著兒子成家,心中自然喜悅,但從此宮內宮外不得時常相見,心中不免傷感。
眾人安慰一番,茜宇看著真悠兒,這樣清透的女孩,不被後宮這座染缸玷汙了才是好。可轉念一想,倘若將來臻傑繼承大統,真悠兒不就是六宮之主!眼前小兩口你儂我儂,可到了那時,真悠兒能如她的婆婆一般坦然面對那數不盡的妃嬪嗎?
第三十一章 春江水暖誰先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