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屋子裡左思右想,覺得溫七似乎也不是一個不近情理的人,如果她去好言相勸,曉之情,動之理,說不定他會打消要汗血寶馬的念頭。
這樣一想,便覺得釋然不少,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和林漠遙商量一下,畢竟這事發生時他也在場,當時是情不得已,她才說出了送馬的話,不是嗎?
晚上的風很大,烏雲一團團,把月亮遮在後面,四下裡安靜無比,只聞風聲,那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蘇紅茶披著紫貂大裘不時在廊下走動,不知道林漠遙什麼時候會回來?
直到三更鼓過,門外依舊沒有他的聲息,啞姑拉著她回屋,要等人坐在床上等也是一樣。
又坐了一會,不知不覺打了個盹,只覺外面的風聲越刮越大,隱約有種讓人無法安心的波動在蔓延。她被驚醒,發覺半邊窗戶被風吹開,外面樹影幢幢,陣陣搖擺,發出沙沙聲響。
她不由再披衣起來,也不知林漠遙為什麼事忙到現在還不回來。好在她才關上窗,就聽到外面有了聲響,還伴著一陣陣咳嗽聲。她拉開門,正是林漠遙頂著冷風回來。
看到她開門,他一臉疲色地把門關上,低聲道:“怎麼還沒睡?”
偏屋裡聽到動靜的丫頭趕緊打來熱水伺候他洗漱,蘇紅茶擔心道:“今晚風大,我總有些擔心,聽你剛才一路咳嗽,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寒引起的?”
林漠遙半倚著床柱,微微閉目,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我沒事。”
一說沒事,卻又捂住嘴連聲咳嗽,想必是因為壓抑著,淨白的臉色陡然變得通紅。
蘇紅茶忙給他拍著背,讓服侍的丫頭去端一杯熱水,焦急道:“怎麼樣?要不要先喝杯熱水?”
好一陣,林漠遙才止住咳,他擺了擺手,示意幾個丫頭下去,低聲道:“真的不用太擔心,遇到天寒,總有一點,我已經習慣了。你先睡,我還看一會賬薄。”
聽說他都習慣了,蘇紅茶心裡直泛酸,哪個人生下來又會習慣了自己生病呢?恨只恨,當年那個沒有人性的凌無雙將這種噩運加在他身上。
她把他按在床上,眼角一點一點溼潤起來,“才回來,有什麼緊要的事,也要讓身體休息。你不疼惜自己的身體,難道也要讓我也跟著你受累?”
她不由分說的幫他寬衣解帶,林漠遙也沒攔阻她,良久,只聽他低聲喚道:“小茶。”
蘇紅茶輕嗯了一聲。
他又喚道:“小茶。”
“怎麼了?”蘇紅茶抬起頭,卻看他痴痴地望著她,她不禁也呆了。
林漠遙撫上她明媚的臉頰,一點點從她的眉梢撫到下巴,直至嘴唇。他的聲音低柔得像三月春風,“小茶,你喜歡過我嗎?”
蘇紅茶騰地紅了臉,此時此刻,卻不願迴避自己的心,低下頭,小聲道:“自然喜歡你,我們是夫妻……”
林漠遙以指掩住她的唇,“不要說我們是夫妻才喜歡,我要你的真心話。”
桌案上紅燭輕搖,燈影投在他臉上,更是讓他俊秀的容顏生出不動聲色的誘惑。
蘇紅茶心裡砰砰跳著,卻更是不敢看他,說話聲幾乎變成了耳語,“這的確是我的真心話。”
林漠遙靜默了一會,他忽然握住她的手道:“看著我。”
她依言抬頭。
他盯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你對我沒信心?”
蘇紅茶搖頭,“不是,是我對自己沒信心。”
“為什麼?”
“我怕我不夠好,我怕我不能達到你所要求的那樣,更怕我的胸懷不夠寬廣,無法與你深闊如海洋的心相知相融。”
林漠遙呆了一下,然後將她的頭輕輕靠在他胸口,柔聲道:“傻瓜,我何嘗不怕呢?”
蘇紅茶身體一震。
他嘆息了一聲,“小茶,你知道嗎?在沒認識你以前,我自認為心性堅硬如鐵,何事都不能左右我的情緒。我可以包容任何對我有敵意的人,可以不去計較意圖從我這裡得到好處的人,甚至能夠容忍別人用所謂的親情來威脅我的生命,可是不管是親情也好,仇怨也罷,從沒對人用過真心。”
“我覺得一個人什麼樣的缺點都可以有,就是不能對人用真情,動了情的人,又如何能控制自己的心性?喜怒哀樂,往往會被他人左右。這不僅僅是個缺點,更是個致命的弱點。那時候我認為,只要我的心屬於自己,就算我哪天倒了,我還是我自己的,我還給我自己留了一方乾淨的天地。”
他深深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