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夜深人靜,哪裡來的人放了這麼多的荷花燈在湖上?
探目四顧,只見湖心亭上亮著一盞燈,燈光下有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的佇立著,我心中一喜,知道我喜歡荷花的除了阿珞便沒有旁人,難道剛才他是在跟我開玩笑?
一顆心剎時便被歡喜所佔據,我掙開雲秀攙扶著的手,愉悅的向湖心亭奔去,耳畔傳來雲秀的驚呼聲,可我已顧不得,只想快些奔到他懷裡,向他訴說我剛才的傷心與難過。
“阿珞。”我的聲音輕快的似要飛起來般,歡快的奔過長長的白玉憑欄,終於氣喘吁吁的奔到湖心亭前。
他背對我而站,聽到我的腳步聲驟然回過頭來,英俊的面容上染著一抹憂傷,“若惜。”
我的心頓時如墜無底深淵,不斷的下沉,呆呆的望著蘭陵王英氣逼人的俊臉,有那麼一剎那,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小丑,被所有人擺弄著看笑話。
倏然背過身去,我強壓住不斷往上湧的淚意,渾身輕顫著,故做輕鬆的道:
“前線作戰的這些日子,想必王爺過得極苦吧。”
他的目光帶著一抹憂傷定定的落在我身上,嘆道:“若惜,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安偽裝自已。”
“哭?”我回過頭去,若無其事的望著他,“我為什麼要哭?我現在是這後宮最有實權的女人,該哭的人永遠不會是我。”
“可是你不快樂。”蘭陵王搖頭嘆息道,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悲憫,就如剛才在汀蘭水榭上,嵐兒眼中的悲憫一樣。
我頓時氣得氣血翻湧,猛然撇過頭去,望著湖上隨風飄蕩的琉璃荷花燈,譏嘲道:“不快樂?你怎知我不快樂,我進宮的目的可不就是為了這六宮大權?如今我已手握權勢,還有什麼能讓我不快樂?”
蘭陵王忍不住向前一步,溫潤的面容在橘色燈光映照下顯得柔和而安寧,他睨著我,輕聲道:“若惜,不要豎起身上的刺,我不是你的敵人。”
我冷笑數聲,目光犀利如針的射向他,“是啊,你確實不是我的敵人,然而你卻做了比敵人更過分的事,為什麼你要帶她回來?”
從剛才的情形看來,嵐兒能回來,多半還是蘭陵王的功勞,他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還說不是我的敵人,真真是好笑。
“若惜,我有我的苦衷……”
“是,你們都有苦衷,為了你們的苦衷,我就活該被當作小丑一樣任你們耍弄著玩是不?”我目光狠戾的瞪著他,每個人都有苦衷,可是他們不該將自已的苦衷強加在別人身上,讓別人痛苦。
“若惜。”蘭陵王低聲喚道,聲音裡夾雜著巨大的痛苦,“跟我走吧,這裡不適合你。”
因他的話,心悠悠一顫,我撇開目光,注視著湖中隨波盪漾的荷花燈,澀聲道:“從我決定入宮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離開。再說,如今的我已經不能離開了。”
心若被羈絆,哪裡會有自由無垠的天空?
“若惜。”蘭陵王心痛的望著我,“如果當初我自私一點,今日的你是否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我回眸凝向他,目光一點一滴的冷了下去,“凡事都沒有如果,王爺,夜已深,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語罷,我轉身向來時路走去,怨怪他麼?是的,今夜本是我的洞房良宵,然而因為他所謂的苦衷,一切都化為烏有。
明日,明日我又該如何面對前來請安的后妃們,又該如何面對後宮乍起的流言蜚語?
回到宮道上,雲秀小心翼翼的察看我的神色,良久後略微鬆了口氣,她道:
“娘娘,我們該回宮了。”
回首遙望湖心亭,那道身影在深濃的夜色下漸漸模糊,想起先前的咄咄逼人,我搖頭輕嘆,他本沒有錯,我何必怪他。
“走吧,咱們回宮。”
景泰宮,位處御林苑東側,與昭陽宮比鄰而居,是宮中所有殿宇中離昭陽宮最近的宮殿。
據說景泰宮是先帝在位時專程為當時的寵妃萼貴妃修建的,從選址到施工完畢,整整用了兩年時間,修建景泰宮時,所用的建材是最好的,殿宇樓閣所用的木料都是紫檀香木,因此景泰宮即使不燃香料,也是芳香怡人的。
景泰宮最可觀的景物是從三樓殿宇上與昭陽宮三樓用鋼索連了一條長長的索道,而當初耗費巨大的物力人力修建這條索道的原因,竟只是因為萼貴妃喜歡賞月。
由此可見,當時的萼貴妃有多受寵,然而再受寵,她也困為難產母子皆命喪黃泉,困此先帝大受打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