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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然而,躺在榻上的虞真真仍是臉色灰白,毫無生氣。周勵擺手讓跪了一地的宮人起身,推到外間,接著喚住了趙太醫,與他一併繞過隔開寢居兩間的屏風,壓低聲問:“宸昭容是怎麼回事?”

趙太醫喟然一嘆,“昭容娘娘的身子自從被皇……啊不,是穆采女,下的豬膽汁毀了以後,就一直虛得很,今年三伏之時又多憂思,怕是虧空的不行了,這一陣臣聽說昭容娘娘每日為皇上熬湯……恕臣直言,娘娘的身子本不應太過操勞……所以……”

周勵的眉峰擰得越來越緊,沉吟片刻才又道:“那豬膽汁就這麼厲害?好端端的人身子就毀得這般……這般……”

“豬膽汁本就含毒,性寒涼,要不然皇后也不會用以此途,皇后可是……”本還低著頭悶聲說話的趙太醫彷彿意識到什麼,突然就住了嘴,他忐忑地看了眼周勵,訥訥地不知該如何接茬兒。

周勵見趙太醫隱下後言未語,下意識追問:“可是什麼?”

趙太醫皺了皺眉,彷彿不知要如何回答,周勵極快地意識到不對,逼視著趙太醫:“給朕老老實實地說,不然仔細朕治你欺君之罪。”

“臣要是說了,您也得治臣的罪。”趙太醫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無奈地看了眼周勵,誰知,他才瞄了這樣一眼,就被周勵狠決地目光嚇得悚然一驚。

周勵面容上的擔憂已化為隱怒,“還不快說!”

“是……”趙太醫哭喪著臉,“臣適才想說,皇后可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你說什麼?”周勵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彷彿又想起虞真真在內裡休息,把話音降得低了下去,“穆氏還做過什麼?”

趙太醫連著給周勵磕了三個響頭,一邊磕還一邊重複著“臣有罪,臣該死”,接著,他囁嚅地向周勵交代,“之前明昭容剛滑胎的時候,就是皇后指使連桐在明昭容的藥裡下了毒,因而明昭容的身子才會每況愈下……”

周勵彷彿不很相信,厲聲責問道:“那時不是你負責給明昭容看診嗎?”

趙太醫伏在地上不敢抬頭,期期艾艾地解釋著,“那會兒連桐還是醫正,他若想做什麼,何必經臣的手……所以即便臣知道,也不敢向皇上揭發……”

周勵聞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他身側的桌上,“你們這些庸醫!到底還瞞了朕多少事!”

趙太醫只猶自顫抖,彷彿不知周勵這話只是氣話,竟果真又坦誠地交代了幾句:“臣還懷疑……給明昭容湯中下藥的並非定修媛,而是當時的皇后娘娘,若不是那日品試膳食的太醫裡有一位方太醫不滿連桐已久,故意沒有配合連桐的安排,只怕……明昭容當時就不好了。”

周勵臉色發黑,嘴唇抿得緊緊的,半晌才發話,“你說的可都當真?”

“自然當真!”趙太醫抬起頭來,“若非皇后所做,一開始怎麼會種種跡象都指向靜昭儀?闔宮中那些所謂靜昭儀的人手,哪一個不是皇后安排的?皇上若不信,大可去太醫院查,那日為明昭容驗膳食的方太醫在事後就被連桐給趕出了太醫院。”

周勵沉著臉,咬牙切齒道:“朕自然會查,查個水落石出!你……你先好好給宸昭容治病,若是治得好了,將功折過,朕留你一條狗命!”

“是!”趙太醫忙向皇帝磕了幾個頭,周勵往寢間走了幾步,見虞真真仍沒有醒的跡象,囑咐著她身側的桂枝,“宸昭容醒了第一時間來紫宸殿告訴朕,朕還有事,先回去了。”

吩咐完,周勵陰沉著臉出了承儀殿。

聽著外面儀駕的動靜漸漸消弭,“昏迷”中的虞真真幽幽睜開了眼,桂枝、茯苓、趙太醫俱守在她床前。虞真真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都辦好了?”

眾人齊答:“辦好了。”

虞真真滿意一笑,重新倒回了床上,“那本宮踏踏實實睡會兒,趙太醫先回去吧,桂枝茯苓,你們二人輪流守在外面,不管誰來探望都一律擋了,用晚膳再叫本宮起來。”

到那個時候,皇上應該能查出些什麼了吧……虞真真抱著薄衾向床內滾了一圈兒,闔眼入夢。

晚間的時候,桂枝帶回訊息,周勵已下旨恢復定修媛永安宮主位的身份,並將皇后從永安宮移入冷宮,廢為庶人。虞真真靠在床上,不疾不徐地喝著趙太醫開的藥,鏤花的銀匙被她捏在指尖,慢悠悠地攪著碗中的褐色湯汁。

半晌,虞真真仰脖,一口氣飲盡碗中剩下的全部藥汁,然後接過茯苓遞下的白絹絲帕,在嘴邊拭了拭,“去叫茜草過來,讓桂枝支會皇上一聲,說本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