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略略動了一下,這在過去,他一向大男人的很,從來都不會為一個女人提洗腳水。
他提來了熱桶,捏住她的腳,輕輕放入水中。
升騰的水汽溫暖著她疲累的腳,檀紅色的水盆映出了她的足影。
她呼了一口氣。
他的手指細細揉捏著她的腳,洗得很認真,她很舒服。
然後,他將她的腳放入被窩裡,她說:“我也幫你洗吧。”
他搖搖頭,溫和一笑:“不了,我自己洗,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她也不拒絕,翻身朝裡,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燈熄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轉過身來,發現他聽話地躺在草蓆上睡了。
她想起洞房那天,他不願意與她同床。
如今,是她不願意讓他同床了。
怎麼總是這樣陰差陽錯,就沒有思想一致的時候?
次日,她醒來時,陽光灑入窗內,將稜窗的影子鋪於地上。
草蓆上,不見周湯。
他一向起得早,也許去練劍去了。
卻看陽光已是很明朗了,難道已是不早了?
她穿好衣服,卻看到他端著一碗雞湯進來,笑道:“木香,你看為夫給你做什麼來了。這可是為夫親自下廚為娘子做的。”
木香看著他,眼中閃著淚花,說:“其實,你不必為我做這麼多的。”
周湯說:“我是你夫郎嘛,理應為你做這做那。都是應該的。”
他將勺子舀了一勺湯,遞到木香嘴裡,臉上是孩子氣的得意:“好吃吧?我的廚藝也不錯吧?”
木香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她吃了幾口,說:“我不想吃了。”
周湯便將雞湯放在案上,說:“木香,你連日勞累,臉色不好看,應該多吃點補氣的才對。”
木香說:“可是,你不必對我這樣好的。我想離開這裡。”
周湯說:“木香,我也正要離開這裡,我們一同去軍營吧。”
木香搖了搖頭:“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我要離開你。”
周湯一怔,緊緊抓著她的手,說:“木香,你說什麼?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木香別過頭去,含淚說道:“你這樣做是何苦呢?當初你拋下我的那一刻,便應該料到,你會失去我,永遠 失去我。”
他微低下頭,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但是,我不能讓你離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木香咬了咬唇,說:“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他說:“你要我放棄什麼都好,哪怕要我和你隱居,放棄功名,我也可以做到。只要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木香?”
他近乎乞求的話讓她心痛,可是她不想讓自己再一次受傷,她說:“我只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放我走。”
他無法接受,心痛如刀絞:“不,我不會答應的木香,你不能走我會感動你的,一定會的”
她站了起來,說:“瑾玉,你是明白我的,我決定了的事,任誰也是改變不了的。這點,和你一模一樣。”
他近乎絕望地哀求道:“木香,那你答應我,你若真要走,明日再走,今**一定要再留一天,可以麼?”
她本想說,遲早是要走的,為何還要糾結一天呢?
但看他絕望的眼睛強壓著淚,她心痛了,她避開了他的淚眼,說:“好。我答應 你。”
他如飛跑出門外。
她下樓吃了點東西,再回房間時,卻看到一些農夫正往院子裡搬桃樹。
這些桃樹都是從泥地裡剷起來移植來的。
好好的桃樹為何要移到這裡來呢?
她問:“你們幹什麼?”
農夫答:“姑娘,這是一位公子要我們這樣做的。這位公子一大早起來,便將每家種有桃樹的門庭給敲遍了,硬要我們將各種品種的桃樹都移到這裡來。”
她一怔,周湯這是在搞什麼鬼?
她進屋,坐在窗前,看到滿院的桃花,嫣然笑春風,還真是賞心悅目。
到了下午,農夫一個個進來,又一個個離去,院子裡栽了密密麻麻的桃樹,插不下了,只好擠成一團,這時,周湯回來了。
他靛青色的衣袍染著點點泥濘卻渾然不覺,走入屋內,看到木香,驚喜極了,奔上來抓著木香的手,說:“來。”
木香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來到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