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紀家的時候,王媽為她做的。
這細密的針腳,蜿蜒的線條,將她嬌柔的身體凸顯得更加亭亭玉立。
她對著鏡子打量良久,終覺耳上那耳墜太豔了些,與一身的平民打扮極不相襯,便將耳上搖曳相撞的的細腳耳墜卸下。
妝臺上放著一個妝盒,卻沒有散落著的零零碎碎的首飾珠釵可收於盒中,這半開的妝盒還是誰遺留於這個房間內的。
她心下不覺暗暗起疑,這間房莫非過去曾有女子住過?不然為何會留下這樣一個小巧的妝盒呢?
妝盒是紅布箍住的,上繡一樹淡雅的梅花。
今日的天空澄碧空明,牛車踩踏的聲音咕嚕嚕地響在耳際,沒想到就要到一年之中最冷的時令冬至了,可是在最嚴寒到來之前,還要這樣小暖一會兒。
木香揹著阿水,偷偷坐著牛車入城去了。
她要去為她想要的幸福,放開膽量爭取一下。
她此去的地點是綺芳樓。
碧藍如洗的天空勾起明紅色的簷角,屋簷上琉璃瓦橫斜,綺芳樓作為廣陵城最大的青樓兼酒樓,自然有它的繁華獨特之處。
她隻身來到綺芳樓前,抬頭對這座有著美好名字的酒樓看了看。樓很闊大,分兩層,樓上有間陵窗半掩,縷縷清煙從窗內飄逸而出。那間窗掛著輕紗,露出周湯英氣的側臉。
她走了進去。
綺芳樓見忽然來了個女客,站在門口迎接的女子們個個衣裳半敞,**微露,只是神態極為誇張,“她找誰?”
木香垂著頭,大步走上樓梯上了樓。
雖然前世的她見過不少世面,可是如今當真要步入青樓,還是要尋一個男人,她的臉還是刷地紅了。
因為心裡莫名有些不安,她將樓梯故意踩得重重的來掩飾著。
步入二樓,敲開約好的房門,一架十二開軟紗羅幕屏風首先躍入眼簾,屏風上那用金絲挑繡的春鳥圖鮮豔精緻,迎面襲來的,是旖旎的薰香,直衝得鼻子癢癢的。
嗵
門在身後合上了。
一股從腳尖襲上來的寒氣使她心跳加速,透過屏風,可見裡面坐著一個男子,看不清楚,可是不必說也知道定是周湯。
“見過周少郎。”隔著屏風,她遠遠一揖,十分恭敬。
今日她是作好了讓他滿意的準備的,只要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她希望能讓他儘量滿意,這樣,若是他履行昨日的諾言,能夠保護無親無故的她在城中站住腳,則別說她現在在擺攤了,哪怕是開店也是不怕的。
在廣陵想做生意,第一需要的倒並不是貨源,反而是人脈。
若是沒有人脈,縱然製作的食物再好吃,也會被人捏得死死的,這是她在這兩日生意中所得出的經驗教訓。
“過來吧。”從屏風那頭傳來的聲音依舊冷漠,帶著不屑。
木香怎麼感覺這叫喚像是在叫一個ji女過來扶侍一般呢。
她定了定神,緩緩走過屏風,來到內室。
紗羅重疊交展於房間四壁,床帳流離著粉紅色,四散著垂下來,窗前是一三角香爐,爐裡不知在燃著什麼香,只覺這軟香中帶了些微苦。
她不覺抽了下鼻子,竟然還有人喜(3UWW…提供下載)歡這種薰香味的,真是怪人。
本以為這屋內會是美女如雲,香胸半含的摟著周湯的,誰知這屋內竟只有周湯一個人。這樣反而讓她極為不自然。
若是有個別人在倒會安全點,像周湯這樣的惡少與她單獨在一個房間內,還有什麼事做不出呢。
想著,她摸了下懷揣著的小刀,深深吐出一口氣。
有刀在,她覺得安全了一點。
“坐。”
周湯只說了這一個字,好像多說一個字便是讓她佔了便宜一樣。
坐?
坐哪?
除了那張粉紅色的床榻,並沒有看到椅子。
難道他是要她坐在床上?
只見周湯雙腳平放在床上,半躺著,微眯著眼睛打量著她,手裡搖著一把精美的團扇,竟是用貝殼製成的扇骨,極為工巧。
她在床上坐了下來,垂著頭,低聲說道:“周少郎,奴家來了。你道奴家不敢來,奴家卻來了。”
周湯半躺著一動不動,幾乎是在凝神的觀察著她,可是僅那一瞬間的觀望他就收回了審視之色。他起身用單手支著身體坐定,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她額前低垂的點點流蘇。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