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是第一個幫她出頭的人。那段日子雖然辛勞,但有保護傘的感覺總是很安心,即使後來桓萍臥病在床,她依然覺得安心。累了一天回去休息時總有關切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總有令她倍感安慰的話語,那時的她,不孤獨……一切都過去了,現在桓萍正過著自由的生活,想那麼多又有何用。
仰起頭冷笑一聲,心緒終於平定下來,神色已如常態。
墨香齋的案桌上放著一張信紙,文字筆力遒勁,像是故意在向她展示書法功力。
“將桌上書籍送往東殿。”簡短的一句留言。
曾聽說莫伯言文武雙全,博覽群書,看來是真的,墨香齋書架上幾千本書都是他常翻常看的,還有些不常用的書籍資料全都存放在東殿的毓聖齋。
姜雋雅移動目光,那一摞少說得有十幾本線裝書,真當她是苦力出身了。儘管心裡有氣,還是得咬牙幹活。
剛走進東殿就感覺氣氛詭異,偌大的前廳沒有一個人影,姜雋雅放緩腳步,細細觀察,平常不怎麼來東殿,有些路都不很熟悉。
“咣噹噹噹噹!”
身後猛然響起的金屬墜地聲驚得她險些丟掉懷裡的書本,她撇頭看看地上,落在腳邊的是個洗衣服用的大面盆,抬頭看看上面,房梁很高,不像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這時她看到,偏廳的門邊忽然露出一個小腦袋,馬上就縮了回去,沒看清楚是誰。隨後就聽到有人一邊跺著腳一邊憤憤地說:“差一點點……”
這……這麼大的面盆,是要砸死她麼?
沒容她多想,窗外門外人聲嘈雜,接著就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槍林彈雨”……泥塊石子像雨點般打在身上,雪白的裙衫上頓時遍佈點點黑跡,書撒了一地,她抱著頭蹲在那兒,任憑那些堅硬的東西無休止地砸過來。
像是過了很久,地板上到處是碎石泥巴,外面已經安靜下來。
拍拍雙腿,抖抖上衣,撿起地上的書本站起來繼續前行,姜雋雅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回到墨香齋他已伏案在寫著什麼,姜雋雅的住處就在墨香齋裡間的偏廳,必須得穿過前廳才能到達……放輕腳步,她打算從他身邊溜過去。
“身上怎麼那麼髒?在泥裡打滾了?”莫伯言分明沒有抬頭。
“殿下,給您請安……”沒等那邊再發話,她已經閃進自己的小房間裡。
換衣服時,看到手臂上青青紫紫,腦後脹痛,摸上去有個腫塊,她想後背一定更加慘不忍睹……
夜幕降臨,他命她研磨,兩人許久沒有對話。
後腦上的血包腫得厲害,她下意識地去揉,一揉就疼到心骨裡,就算疼也不能停下研磨的手,他一直低頭寫字,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
“看看,這文寫得如何?”莫伯言一邊吹著未乾的墨跡,一邊問道。看她一言不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有些生氣:“我知道你認識字……給我好好看!”
姜雋雅眯著眼睛瞟過去,字寫得真清秀,都說字如其人,看來在他身上是站不住腳的。
看他那一臉得意勁讓人真不爽!
“散賦是形散神不散,若是要我說,這文寫得不怎樣……”
他扭過頭看她,秀麗的臉龐在燭火映照下明媚動人,輪廓顯得更加柔美,可她剛剛那句話怎麼聽著就讓人特別窩火呢?!莫伯言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話裡帶著質問:“你還懂賦?誰教你的?”
姜雋雅瞪他一眼,不想理他。
“你還會些什麼?詩詞?”莫伯言根本無視她輕蔑的眼神。
“說說而已,殿下別當真,我只認得幾個字罷了……”姜雋雅開始後悔剛剛的不謹慎,要是被他死纏上這件事,肯定又不知道要對她做些什麼。
他的表情是明顯地不相信,眼裡既有怨氣又有不解,一個女子有學識並不丟人,反而應該得到尊重才是。
“胡說!你恐怕不是隻認識幾個字那麼簡單吧!”
“殿下……我的確……”沒見過這麼莫名其妙的,這種小問題有必要那麼較真嗎?
“你坐下,認真看看我的文章,告訴我哪裡不好,否則今晚別想走……”莫伯言站起來抓起她的胳膊就要拉她過來坐下,啊呀呀,這下可觸到了某人的痛處。
姜雋雅一邊咧著嘴一邊有些護疼地去撫自己的胳膊,那手臂上都是傷,哪能經得住他那麼重的拿捏。
看到她表情異常,眼淚都快要掉下來的樣子,莫伯言鬆了鬆手,怎麼了?沒那麼脆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