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自己害得麼。都是自己害得呢。心中猛地一震，隨即迷失了方向。少年黛藍色的鳳眼消失了光澤，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只覺得自己被黑暗吞噬，同自己的罪惡一起。

“喂喂，我還沒死呢！”千夕彤大叫起來。臭貓妖，竟然這麼咒她，雖然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她非死不可。“鳳明雅，你……”

“你明明已經死了啊。”九九貓又一邊笑著一邊伏到千夕彤的耳邊，用輕柔的語調打斷她的叫喊。“你死了，你已經死了……”

“死了？我……已經死了麼……”九九貓又的話似乎就是一種魔咒，會讓人順著她的話去想。勉強維持的清醒漸漸被擊潰了，視線模糊得只能看見一些幻影。

“是啊，已經死了呢。是他害的……被他害死的……”

被害死的……被那個鳳明雅害死的……真是個討厭的傢伙……明明……明明不想死的……意識就這麼渙散開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住了一般，身體開始發涼。

“所以，難過吧……不甘心對嗎？那就怨恨吧……那樣的話，就可以解脫了……”

難過，當然難過。怨恨……怨恨鳳明雅嗎？都是因為他，她才會這麼莫名其妙地死掉，死在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恨……

“他要為你的死付出代價，不是嗎？”九九貓又一邊唆使著一邊將千夕彤從石板上扶起來，千夕彤便木然地站到地上，雙眼黯淡無光地虛視著前方。身上好像罩了一件無形的雨披，原本沾在身上銀色的液體以粒狀的形態像珠子一般滾落到地上，彷彿從雨披上滑落的雨點，卻在掉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間碎成煙塵。

死狐狸的過往？九九貓又（二十四）

“殺了他吧，這是你為自己報仇的機會……這是你唯一可以為自己討回的了……”九九貓又一面用虛軟的聲音說著一面將一把黑色的匕首塞進千夕彤手裡。“去吧……殺了他……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殺了他。”腦海裡嗡聲一片，辨不清什麼是真什麼事假，只是突然出現的這個意念分外清晰，彷彿濺落在雪地上的鮮血，刺目驚心。千夕彤握著匕首，搖搖擺擺地朝已經半跪在地上的鳳明雅走去。而那道水波一般的屏障，也在她走過去的時候消失了。

這個少年是誰呢？那黛藍的鳳眼裡是糾葛的情緒，用雙手支撐著地面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好像很辛苦。為什麼看著緊握匕首朝他走去的她，他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呢？他渴望被她殺死嗎？是了，被痛苦折磨著的他，此刻一定只是想要解脫。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痛苦呢？

千夕彤目光直直地在鳳明雅身前跪下來，像是保持不住平衡似的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漠然地望著他。

“很痛苦嗎？”千夕彤眼神無光地看著他，眼睛已經失去了平日裡紫水晶一般的神采，像是兩個會將人吸進去的黑洞。“很痛苦嗎？”她麻木地重複著這句話。她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但只覺得那種心情是會傳染的，正透過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傳到她身上。原本心裡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現在卻變得好難過。

“我……我來幫你吧……很快的……”千夕彤喃喃地說著，舉高了握著匕首的手。

“是啊，殺了他，讓你的靈魂沾染罪惡，讓你的鮮血為我所用。”貓妖得意地笑起來，表情猙獰地看著就要刺向鳳明雅的千夕彤。讓純白之心背上殺戮之名，這便是將充滿靈力的血變得汙穢的辦法。

“你的母親是為你而死的……”千夕彤凝視著絲毫不做反抗的鳳明雅，幽幽地說著，“所以你才要珍惜她用生命換來的性命啊……”彷彿眨瞬間的幻影，唇邊揚起了與木然表情不協調的狡黠微笑，舉起的手飛快地劃過一個弧度，匕首滑過的光芒宛若綻放在夜空下的絢爛流星，帶著一心一意的願望，毫不猶豫地墜下。

死狐狸的過往？九九貓又（二十五）

“哐當——”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幽靜的生動中顯得格外響亮。

鳳明雅在那一剎那清醒過來，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跟前的千夕彤。怎麼回事？剛剛自己是怎麼了？恍恍惚惚地記得千夕彤要殺他，但是她為什麼把匕首丟掉了？“千夕？”

“什麼！”九九貓又沒料到千夕彤會有這樣的舉動，驚叫起來。

“哼，我是誰，才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迷惑呢。”千夕彤縮回搭在鳳明雅肩上的手，對著九九貓又露出得逞般的勝利微笑。“剛剛的樣子都是騙你的啦。”

“怎麼會……”九九貓又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自己的的法力並沒有消退，不應該失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