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著幽微亮光的灰紫色望向了軟榻的方向。“主上?”
“那一點功力根本就不算什麼,”軟榻上傳來了男子充滿魅惑氣息的聲線,隨意的語氣是那樣的不屑,卻不知道因為什麼而隱隱透著些薄怒,“而且我交代的事,藍邀完成了一半。”
“嗯?”女子的語聲裡是明顯的疑惑,“主上不是要藍邀殺了那個人嗎?可是那個人還活得好好的。”
“哼。”男子並沒有回答女子的話,而是換了個姿勢側身倚在了軟榻上,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句,但這麼輕輕的一聲輕哼卻讓女子沒來由地覺得冷,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女子轉了轉灰紫色的眼珠,心生一念。“主上,不如讓我……”
“不。”男子不緊不慢地打斷了女子的話,“花傾月,去把蘇夏叫來。”
“可是主上……”女子似乎是有些不服氣,紅豔的櫻唇一動一動地微微向上撅起,閃著黯淡光澤的眼眸裡浮起了淡淡的不甘。
“快去。”男子的語聲淡淡的,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花傾月顯然是被震懾到了,立即有些慌了神似的連聲答應。“是、是。”
得了男子的應允,花傾月退出了微微飄飛著的紗帳,眼角瞥見的窗外,彷彿是被鮮血染紅的櫻花在暗紫色的天空映襯下漫天紛飛,宛如血雨。(【第十七話】不可原諒! 完)
死敵?月棗綾瀨!(一)
水綠色梅花團紋彷彿落下梅梢沉進水底的梅花,錯落有致地散落在富有光澤的絲綢上,在清朗日光的映襯下,隱在純白輕綃之下的華美衣料在層層疊疊的光線中交織出深深淺淺的綠,宛若青空之下的瀲灩水光。一朵朵金橘色五瓣梅花綻放在寬大的硃紅色衣袖邊沿,鋪展出華麗莊重的色彩。
鏡中披上這繁複十二單衣的少女,有著與十二單相襯的雪一樣瑩潤的肌膚,水靈靈的眸子像是經了清泉洗濯似的,薄薄的唇像是施了淡淡的脂粉。垂在耳際的濯黑緞發上繫著淺櫻色綴花絲帶,纖纖素手輕執一把繪有雪白梅朵的淺蔥色檜扇,儼然一個精雕細刻的瓷娃娃。
這一切,華美得就像一個夢。
但千夕彤覺得這是一個噩夢,並且她認為這是這件事唯一一個跟夢相似的地方。
哎,那個皇帝有病啊!她真的很想這麼怒吼,而且她也確實吼了,於是她也毫無懸念地看見了御手風間黑得不能再黑的臉色。
那皇帝確實有病,莫名其妙突發奇想說要召見她,請問她跟他很熟嗎?在千夕彤看來,皇帝對於她根本就是隨便一個路人甲乙丙丁,而且還是那種連擦肩這個動作都沒有的路人。而讓千夕彤想喊殺千刀的讓這個路人意識到她的存在的事便是那次騷靈了,千夕彤真想怕死陰陽寮那幫吃飽了撐著的陰陽師算了。
她騷個靈關他們什麼事啊,偏偏各個都那麼具有鑽研精神掐啊掐算啊算,結果算出來產生靈壓的地點,御手風間便不好隱瞞了,於是這件事就暴露了。那群似乎是見不得別人安生的傢伙,居然說什麼能有這麼大靈力的一定是個特殊的人,請問她可以懷疑他們是在拐彎抹角說她是鬼族嗎?
那幫陰陽師那麼一說,好了,皇帝感興趣了,皇帝一感興趣,她就完了。如果現在誰可以在千夕彤面前輕描淡寫地說“不就是進個宮下個跪之類的嗎”這樣的話,那麼他在(炫)經(書)歷(網)了千夕彤堪比怨靈的怨怒目光洗禮之後還能活下來就算他命大。
死敵?月棗綾瀨!(二)
就為了這麼區區的一次進宮,就要花多少時間做多少準備啊,光是準備穿著和訓練禮儀就已經讓千夕彤想要淚奔了。
在這麼熱的天氣裡要穿上又重又沉除了樣子好看點之外沒有半點實際用處的整整十二層單衣簡直就是對人身心的一種摧殘,至少千夕彤是堅定不移地這麼認為的。而那些繁瑣到連吃飯要吃幾口都有詳細規定的宮廷禮儀已經弄得千夕彤頭皮發麻了,要講究這麼多有的沒的,那些人累不累啊?
結論,宮廷真是個同時具備了摧殘別人和自我摧殘雙重性質的恐怖地方。而在梳妝完畢的這個時刻,去往那個恐怖地方的時刻就近進一步了,意識到這個的千夕彤連一個僵硬的微笑都擠不出來了。
本來嘛,千夕彤覺得就算誰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可以寧死不屈堅決不去的,因為進宮這種事情比死不知道悲慘了多少倍,但是無奈千向櫻竟然在她大義凜然準備視死如歸的時候提出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條件來引誘她。好嘛,千向櫻的狡猾跟鳳明雅那傢伙有得比了,她真是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