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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死了

安靜地等待夜幕降臨,山樹高,鳥輕鳴,寂靜裡,離別的愁緒格外清明。

凌鈺忽然問:“子陸,你多大?”她只是猜測過他的年紀,卻不知道他多少歲。一直以來,他不願說,她也從來不問。可是此刻即將分別,她忽然很想知道。

他略一頓,“二十五。”

她猜得沒錯呢。她還想要問他的亡妻,可是話到喉間,始終還是難以脫口。明明是別人的傷口,她去撒鹽做什麼。

“我今年十六歲。”凌鈺微微一笑,“等再陪伴娘親幾年,我或許也要出去走一走。”此刻,她很想和子陸說話,因為在村裡她沒有一個喜歡的人,沒有擁有過這樣可以卸下辛苦的時候,所以面對子陸,她很想將心事都說出來。

子陸輕笑一聲,說道:“你還小,不必想得太遠。”

還小?十六歲的女子已該出嫁,她也不小了!只是他這樣輕輕一笑,卻教凌鈺覺得不好意思。

“如果以後我去了胡,我可以去找你麼?”凌鈺認真地問。

子陸微頓,凝眸來望她,“你去胡做什麼,不要去。”

凌鈺啞然。望著子陸堅決的樣子,她真後悔自己方才的話。覆水難收,她轉身望向濃黑的夜色,輕輕答:“哦。”

像是知道她被他的話傷到,子陸又再言:“割據的局面不統一,魏與胡就會一直戰亂不休。就算兩國不再爭鬥,胡有五小國,你去,如何安保自身。”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凌鈺轉回身,笑起來,“沒關係,我肯定能保護自己。”她眨眼,聽了他的話,她竟有些高興,原來他並不是拒絕她去的。

“不要去。”子陸還是這樣說。

凌鈺頃刻黯然,又淡淡“哦”了一聲,沒有再言其他。

她走到山腰俯下身望,寂靜裡盡是黑色,只餘遠處幾戶小屋亮起微弱的燈火。山樹林中,響起蟲嘰哇鳴,更添寧靜。

“子陸,我們走吧。”

送走了他,她就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不用再去想今後出虎丘村了。

下了山,兩人皆是屏息仔細,四處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凌鈺想起子陸沒有盤纏,於是道:“現在沒有人來,你去我家,我有東西要給你。”

子陸不明,“什麼?”

“你沒有盤纏,上一次當了雙印,我還剩好多銀兩。”

“不必了。”

“你還想再賣掉身上的東西換銀子麼?那一日我去賣你的雙印,被掌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好久。”凌鈺突然正經起來,宛如母親囑咐遠行的遊子,也像是妻子囑託離家的丈夫,她極是認真地說,“此去一路皆是鄉村小鎮,你若再以貴重物什易換,必定惹來魏軍注意。”

子陸許是被她認真謹慎的樣子怔住,一時無言看她,最後抿唇一笑,點了點頭,“你也很聰明。”

凌鈺一臉平靜地轉過身,往回家的路走。她將背影留給身後子陸,走了幾步,唇角已泛起笑來。被村裡人誇讚,她也會高興,覺得自己給孃親爭了光。可是此刻只被子陸這樣簡單地誇讚一句,她便想要歡呼雀躍。又禁不住揚起更大的笑容,折換小道,快要到家,凌鈺才漸漸收起這笑,再次覆上平靜的容色。

眼前樹影移開,依稀能見家中的燈火。

凌鈺回身正要喚子陸快些,卻不料他已在自己身後。這一回身,恰恰撞在了他胸膛。

心底砰地一聲巨響,凌鈺懵懵愣住,屏息,不敢呼吸。

她與他隔得這樣近,這樣近。她不知道他就在她身後,他走路都沒有聲音麼,她怎麼聽不到。他就在她身後,他比她高許多,她的額頭抵在他下頷,有些溫潤,是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她沒有和男子這樣近地接觸過,此刻,她不知道該如何,一動不動立著,連呼吸都已經不敢。

安靜的夜色裡,她好像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清晰地聽到子陸的呼吸。他的呼吸像綿長溫潤的涓涓流水,這樣近地淌過,讓她覺得心安。

明明只是撞上了他,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已經手足無措。

清風忽然迎面吹來,凌鈺睜眼望,視線裡不再是子陸的寬闊胸膛,換做了夜色下的依稀燈火——子陸已經從她身側移開,往前走去,那樣自如。

她心間像在瞬間開出一朵花來,卻又在瞬間凋謝。

轉過身,往前走,凌鈺面容安靜:是她多想了,多想了。

只是子陸忽然停下腳步,周身竟在這一刻泛出寒意。凌鈺疑惑,不知他為何停下。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