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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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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下,自嫁給李隆基之後,本以為早就在這半年磨平的心,竟是一陣陣地抽痛著,所有的不甘不願,一湧而上,再難抑制。我低了頭,想要剋制眼中的痠痛,卻是模糊地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能任由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他沉默著抹去我臉上的淚,每一下都極溫柔。

這半年裡,我曾告訴自己放棄,但都徒勞無功,每次見他,都是匆匆行禮而過,而他也是疏離淡漠,我以為他已經放下了,畢竟他如今有美眷嬌妻在懷,我與他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他起身坐在床邊,將我又抱在了懷裡,不停撫著我的背,待我哭得累了,才低聲道:“你再哭下去,外邊的人都以為我在欺負你了。”

我緩了片刻,才趴在他懷裡悶聲,道:“你這哪是勸人,一點都不好笑。”他笑了聲,道:“那你教我,要怎麼勸人?”我想了想,低聲道:“記得當年狄公宴上,你曾問我的一句話嗎?”他輕聲道:“關於本王,縣主還曾聽聞什麼?”我心中一動,直起身看他,原來每句話不止我記得清楚,他也都記在了心裡。

他回看著我,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其實自幼就曾聽過,永平郡王一隻玉笛,風流無盡,卻始終無緣聽到。”他聽後,沒有立刻說話,過了會兒才道:“平日走動,不便隨身帶著玉笛。”我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他來此本就是極隱秘的,即便是帶了玉笛,也絕不能在我的宮內傳出聲響,徒落了把柄。我又和他說了幾句話,待吃了些溫熱的清粥,才躺在床上,閉了眼,聽著他離開的聲響,卻不敢去看他離開的背影。

………

轉眼又是元月,皇姑祖母忽然下了旨意,準太子的幾個郡王出閣,賜住洛陽城隆慶坊。這旨意也算解了多年禁足,狄仁傑功不可沒,只是這一出閣,究竟是全了何人的心思?

還未待頭一道旨意被人論完,過了幾日,廬陵王上了奏章,說是多年頑疾在身,請入京醫治,皇祖母親下了恩旨,準廬陵王入京。這一道旨意,頓時讓武家諸王膽戰心驚,眼見著李家人先被解了禁足,多年來被流放在外的人也召回了京,皇祖母的心思越發明顯,武家天下,怕是要結束了。

廬陵王入京時,剛好是正月初八,我的生辰日。

此番是藉著醫治頑疾的因由,宴席上僅有他一人現了身。我見皇祖母眼中隱隱的水光,待廬陵王噓寒問暖時更是盡顯關切,不禁有些心酸,終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身為皇子卻在外受盡磨難,只因她先是一個皇帝,才是一個母親。。

宴席過半,李成器忽然站起身,道:“孫兒有一事奏請。”眾人皆看他,不知這溫和淺笑的郡王是想做什麼,我亦是捏了把汗,皇祖母也頗意外地看他,點頭笑道:“今日是家宴,無需如此多禮,但奏無妨。”李成器微微笑著,道:“當年皇祖母登基大典時,孫兒曾獻上一曲,恭賀皇祖母君臨天下,今日三伯父歸返,孫兒也想獻上一曲,以示敬意。”

皇祖母連連點頭,笑道:“說起來,朕也多年未聽成器吹笛了。”

李成器含笑執笛,橫在嘴邊,一雙眼掃過眾人,與我視線交錯而過。我頓時恍然,這是他應了我的那首曲子,沒想到竟然在今日眾人前,圓了我的願。笛音婉轉而出時,殿中也靜了下來,眸中有驚詫,亦有欽佩,嵇康的廣陵散,本是琴曲,竟被他譜成了笛曲。

我卻早已眼中發熱,定定地看著眼前長身而立的他。多年前那一冊嵇康書卷贈我,如今此曲亦是出自嵇康,其中深意,唯有我懂。

第42章 四十一 讓位(1)

拜李隆基所賜,膝蓋處的傷到月末才好盡,卻平添了傷疤。

婉兒細看了我的膝蓋,放下裙襬,道:“臨淄郡王還真忍心下重手。”我無奈一笑,道:“他從沒和女人動過手,不知道輕重。”婉兒搖頭一笑,忽而低聲道:“那日一曲廣陵散,驚豔四座,可是託了你的福氣?”我心頭一跳,隨口道:“都是經年往事了,姐姐竟還記得。”

她深看我一眼,沒再問什麼,又說了會兒話,便起身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恍惚。初入宮時,皇祖母拉著我的手說,這就是上官婉兒,當時我極驚詫,沒想到幼時在先生口中聽聞的妖女,在父王口中所說的才女,竟是如此模樣。如今已近十年,當年是她與我評書品茶,細數這宮中的機關算計,誰能想到,如今我卻也要避諱著她,暗防著她話中的試探。

正是出神時,李隆基已走進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