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著氣抬手抹去滿頭冷汗,心臟狂跳不止,似要蹦出來,我稍坐了起身,右手覆在胸口試圖舒緩舒緩,讓它平靜下來。
一個沙啞性感的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怎麼了?”
我本就有些沉在夢魘裡沒緩過神來,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險些跌下床去,幸得一隻長手攬住,易洵見我驚魂未定,也坐起身來。
我差不多是本能的去看他身上的衣服,真的,害怕死了那雪一般的白色,入眼的是他白皙而堅實的胸膛,才鬆了一口氣。
手腕抵著額頭,緩緩的等待平復,易洵輕柔的將我擁入懷裡,想起方才夢中那張柔情背後猙獰的臉,我竟有些排斥。
注意到整個房間窗戶都緊閉著,地板上的狼籍尤在,想到昨天夜裡的種種,臉上似火燒,拉了錦被將□的身體裹住,抬眼看他:“我去整理一下,被人看見了就不好了。”
易洵微窘了眉,似是有些不贊同,可我是真的害怕有人突然闖進來,暴露在陽光之下的我又當如何自處。也許對別人來說,我是攀上了易大少爺的野麻雀,如此天大的恩寵該當叩謝三恩,更或者對易洵來說,他大可以在迎娶了公主之後,納我為妾室。
這些都是這個世界的人最最正常最最平凡常見的思維,我不奢望他能免俗,可我無法接受,無法承受這種看似金餑餑的垂憐,於是,我只能偷偷摸摸的,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明日他便是當朝駙馬,而我依舊是一隻毫不起眼的穿越螞蟻。
這與我昨夜下定的決斷似乎並沒多少不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只是在這場征途中,我失去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易洵見我堅持,只得揉了揉我的頭髮:“我去吧,你再歇會兒!”
我自然知道他言語中的含義,面上一紅,用被子捂了臉,不再說話。他低笑一聲,披好袍子起了身。突然想起我那條裙子的悲慘命運,悶聲埋怨道:“去給我找條裙子來……”
又是一聲輕笑,隱約聽見些細碎的聲音,片刻,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我聽聞腳步聲還在,也不知是那裡來的多餘力氣,大聲喊了一句:“我討厭白色!討厭死了……”
門邊的聲音似頓了頓,不過很快便遠去,我蒙在被子裡,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很想大哭一場。我真的,真的,很討厭那雪亮刺眼的顏色。
那天,我沒等來易洵,來的人是雨晴,她依舊是那副恭維疏遠的態度,捧了套鵝黃的小衫裙與我,我禮貌性的對她笑了笑,她也微微頷首道:“少主方才接到聖上急詔,進宮面聖去了,走前囑咐我好生伺候姑娘。”
張臂讓她給我扣好腰帶,“麻煩你了,我一會兒就回月樓,不知道雨晴姑娘能否帶我去看看糰子,好些日沒見了,好想它!”
雨晴知道我與糰子的關係,待我整裝完畢,便帶了我去糰子住處。離開時,我帶走了放在易洵床頭的黑色揹包。
不出所料,糰子見了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果真是離了才知道想念。我抱起糰子親了好幾口,看得一旁伺候它的人面色慘白。
幾日不見,糰子似長胖了些,可那可愛勁兒倒是逐日倍增,窩在我懷裡,使著蘑菇勁兒的蹭。
最終,在我的堅持與糰子的威嚴下,我順利的將它帶回了月樓。
剛進門,紫漣就撲了上來,紅著眼睛使力抱住我,我心底微軟,輕拍她的背:“這是幹什麼呢?”
懷中的人只是緊了緊手臂上的力道,不發一言。
我任由她抱了一會兒,才輕輕的推開她,“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依舊不說話,只是用一隻纖細的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袖子,我心底難受,也就由她去了。
對一旁的歡沁說道:“我有些餓了,讓胡師傅幫我準備些吃的吧。”
歡沁答應了一聲便去了廚房,紫漣拽著我直進了屋裡,都沒有放開的意思。我輕嘆口氣,回頭柔聲問她:“到底怎麼了?”
她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眼眶有些泛紅,咬著下嘴唇,帶哭腔對我說道:“姐姐,你不要丟下我……”
聽聞這近乎哀求的音調,險些跌了個踉蹌,我忙伸手扶住門框穩住身體,轉開頭有些不敢看她,鼻中一陣酸澀。
今日的紫漣未像以往一般吵鬧著撒嬌讓我投降,只是一直咬著唇定定的看著我,這般認真的模樣,讓我不忍正視。
心中早已作出的決定,讓我一時說不出話來,謊言被哽在喉嚨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有溫熱的液體擁上雙眼,這畢竟是那個我悉心疼愛的妹妹,那個賴皮撒嬌的小丫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