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開口,聲音雖然還是那般的沉穩,可是卻藏著不容忽視的虛弱。
常笑笑抬頭看了下他,沒有動,眉心微微一皺,隨後,抓起他的手。
凰子夜心跳猛烈加速起來,臉色一片緋紅,如同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夥,常笑笑的臉,卻依然那般凝重。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攤開他的手心,一筆一劃落下這幾個字。
他扯唇不以為意的笑笑,許是不想她擔心。
她氣了,用力打了下他的手心,再重重寫下一個字:“說!”
有逼供的味道,凰子夜揚起了唇角,太瘦了,瘦的連笑容都讓人心疼,像個紙片人一樣,好像輕輕一推就會倒地。
見他只是笑,不知道他笑個哪門子勁,常笑笑氣急,不願意理他,丟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才走了兩步,腰上,陡然環上一圈溫暖:“你總歸還是關心我的,是嗎?”
她跺了他一腳,丟給他一個冷笑,繼續顧自己走。
他沒有追上來,她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不是因為他不追上來而感到失落,而是因為他現在這幅病怏怏的鬼模樣。
也沒有傳聞說榮親王病重啊,好好的身體怎麼會不出兩年光景,就落的這幅模樣呢?
不是封了王爺,不再操勞國事了嗎?怎麼反倒越清閒,這人調養的越發的差了?
她走著,鼓起腮幫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眼眶有些溼潤,從今年開春就來了嗎?從來的第一天開始就給她寫信了嗎?
他是不是一直在默默的遙遠的看著她,從廣場到市集,從市集到花園,那些許能不期而遇的場景,都是他製造的吧!
每天他只上午出來逛,下午都會待在家裡看書,她曾還覺得他怎麼這麼清閒,現在看到他的樣子,她就明白了,怕是身子不允許他整日的外出吧,上午耗盡體力,下午便要在家修養。
到底是什麼病,怎麼會把他折磨成這樣?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病的半死不活了還要出現在她面前,是買她一個心軟嗎?她才不會,縱然曾任自己愛過他,那也只是曾經,現在的他,完全把他當作陌路人,要死要活隨便他,就算現在即刻死了,也和她……
“爺,爺……娘娘,不,常姑娘,您不要走,爺!您醒醒啊!”
才告訴自己就算他這一刻死去,也和自己沒有半分關係,可為何聽到他轟然倒地的聲音,她的腳步再也挪動不了半分了呢?
※
還未入冬,房間裡就已經點燃了炭火,悶的有些發昏,所有的窗戶都緊閉著,房間裡瀰漫的都是藥味和火炭的味道,即便染著香爐,也驅散不了那怪味兒。
常笑笑垂手坐在一邊,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還在睡,原來陪著他的中年男人,是太醫院的太醫,貼身料理他的病情的。
常笑笑自那姓蔣的太醫處得知,凰子夜早年以酒為伍,酒入愁腸更傷身,而且之後又拒絕吃藥,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這會兒,肝脾腎臟都教傷的七七八八了,怕是大羅神仙也無濟於事了,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剛來這邊的時候,氣候不適宜,又大病了兩場,那兩場傷了他的元氣,身子便越發的差,昨兒個晚上不聽勸,非要去那燕山塔坐一晚上,受了極重的風寒,怕是沒有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蔣太醫說完這些,眼眶都溼潤了,聲音也哽咽了:“常姑娘,人生在世,誰能沒給錯,就算是大奸大惡之人,死前也求盼個原諒,爺本是不願來打攪你的,是皇上和江太師,把爺打暈了送來的,爺醒來後,看人都到了這,就想著每日遠遠瞧瞧你。
想和你說話,又不敢說,便只能以書信代勞,他身體很差了,卻堅持每天上午都要出門,只為了看看,能不能偶爾與你不期而遇,微臣們勸都勸不住的。
前天下午暈了一陣子,他逼著微臣說實話,微臣告訴他他這身體,要走到盡頭了,所以他便想在死前和你見上一面,求你原諒,沒想到你沒有來,他下塔時候和微臣說,怕是要帶著遺憾去了。
微臣叫他去你家裡尋你,他搖搖頭,說沒有緣分的兩個人,硬要拼湊的緣分,也是枉然的。
常姑娘,老臣在這求您了,爺就剩下個幾日了,您若是肯陪著他,老臣就算給您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常姑娘啊!”
一聲聲聲淚俱下,常笑笑早已淚眼滂沱,顫抖著手扶起蔣太醫,她咬著唇極力不讓自己發出嗚咽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