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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說的很模糊,但是依稀能聽懂。

凰子夜“唰”一下坐起了身子:“笑笑!”

可能是身體太虛,一下子用力過度,他很快又痛呼一聲,疲軟下去。

“小……心!”常笑笑手的急,卻用力的咬字,勉強算是能聽清。

她開始嘗試說話了,她只是舌尖沒了,並不是聲帶壞了,所以還是能發音的,就是沒有舌頭把風,再加上久未開口說話,疏於聯絡,所以說的話有些糊塗。

凰子夜聽著她久違的聲音,滿腔的歡喜,眼眶都染了溼紅:“你能說話了?”

她輕笑一聲,點點頭:“吃藥!”

沒有平捲舌,是夠難聽的,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不想再給他一個沉默的自己。

他很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乖,把藥吃的一滴不勝,興奮的好似個毛頭小子,手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開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想念抑或是懺悔。

常笑笑收了藥碗,要放到桌上,才起身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別走,求你!”

眼底哀求的神色,讓常笑笑心疼,兩年前她決絕的離開的時候,他是不是站在城樓上目送著她的馬車,這般悽楚的對著空氣喊:別走,求你!

她柔笑了一聲,依了他,又坐回了床邊,將藥丸放在床頭的矮凳上,掖了掖他身上的被子,靜靜的和他對望著。

他有些羞赧的避開了眼神,只紅著臉用眼角偷看她,見她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他微微的釋然,也開始慢慢和她對望。

“我是不是很難看?”他已經拒絕照銅鏡了,因為自己這張臉孔,他知道是什麼個光景。

“嗯!”她倒老實,點點頭也不怕傷他自尊。

聞言,他忙又偏過頭,往被子裡捂捂:“是,有點難看了!”

她把被子拉了下來,俯下身,在他突出的顴骨上,落了一點吻:“好好養!”

他聽的明白,這個吻好似是救贖,救贖了他滿懷愧疚和後悔不堪的心,身子因為這個吻而溫暖,繼而激動起來,一把起身,把常笑笑抱入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無數個對不起,每一句都帶著十二分的誠意,說道最後,他的語調都哽咽了。

常笑笑如同母親一樣,溫溫柔柔的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直到他咬著他埋在她的頸窩,輕輕的哭泣起來,她的安慰,變成了一個有力的擁抱。

他哭了許久,孩子一般,她怕他這樣會傷身,便扶了他躺下,身子一帶,落入了他的懷裡,她也不起來,反而是踢掉了鞋子,拉開他的被子,和衣躺在了他的身邊。

側著身子窩在他的肩窩,這個動作,是很親密很溫暖的動作是依賴和順從的動作。

瘦削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肩頭,把她壓入自己的懷中:“笑笑,陪我到我走吧!”

他的語氣,並不悽楚,倒是釋然,有生之年能得到她的原諒,死又如何!

“嗯!”她閉上眼,嘴角勾笑,眼角卻是落了兩行清淚,劃過鼻樑,劃過眼瞼,滲入他的衣袖內,溫熱了他的面板。

修養了幾天,他有了些力氣,常笑笑便租了駱駝,陪著他去看那美人眸,陪著他去沙漠裡找沙棗,摘下來在衣服上擦乾淨送到他嘴裡,很甜很脆,他說比他吃過任何水果都美味。

晚上他們相擁而眠,有時候開窗在視窗攬著看月色,沙漠的月亮,很亮很柔和,常笑笑想,不知道月亮裡,有沒有住著嫦娥。

如果真的住著嫦娥,她很想問問嫦娥,當年拋棄后羿獨自成仙,她後悔過沒?

她抬頭看凰子夜,已經在躺椅上沉穩的睡去,她親吻他的眉心,顴骨,鼻樑,薄唇,然後,滾燙的淚水就滑下來了。

幸福來的太晚,她抓的再緊,也如沙子一般,不停的從指縫裡溜走。

十月末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連下床都有困難了,常笑笑去求了蔣太醫,讓他無論如何竭盡全力,蔣太醫搖頭嘆息:“除非有還魂丹,可是還魂丹是一遊方道士送給前太師的,也就三粒,這會兒三粒都用盡了,那遊方道士一時也是找不見的,他也無能為力了。”

找了蔣太醫回來,常笑笑沒有回房,而是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大大的哭了一通,從小到大,這樣沒有形象,像個女瘋子一樣的哭泣,是第二次,一次是孩子沒了,阮東死了的那次,另一次,就是現在。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作弄她,她莫不是上輩子是玉皇大帝的死對頭?

所以才會被丟到這個地方來,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