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挫,甚至委屈求全都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唯有被女人的憐憫,那是將男人的尊言與驕傲都踩在了腳底下,更何況他是向來高高在上的帝王,醒來後,他只怕會更恨你。”
身體一僵:“至少比丟了性命好。”
“他可不會這麼想。”他悠悠離開,留下清涼如雪的味道在空中飄散。
望著他的背影,我撫上自己聽不見聲音的左耳,方才他是故意走到我右側的嗎?自左耳聽不見聲音後,我一直小心翼翼,儘量以右耳去傾聽,在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時時注意著他們說話時的唇形,到現在,常見字的唇形基本能看懂了。
他是怎麼發現我左耳不好使的?
新帝登基,但因是先帝的新喪期,因此並沒有大肆慶賀,甚至三年內,百姓們都不可喜慶。
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劉幕深擰眉的俊顏,從天子到平民百姓,這樣的轉變,他醒來後只怕……
門被推開,小丫走了進來,也不找坐位,而是蹲在地上,用雙手託著臉頰看著床上的劉幕:“你說他會不會自殺?”
“自殺?”我一愣。
“不說人受不了打擊的時候都會自殺嗎?真可憐,當不了皇帝,武功又廢,心愛的女人不愛自己,沒錢,沒勢,一無所有。哎——悲劇啊。”小丫搖搖頭,又指著我說:“他可是因為你才這樣的。”
“是啊。”如果沒有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丟了皇位,這麼大的事……
床上的人動了動,我忙傾上前。
劉幕已然醒來,當見到我時,猛然坐起,用力過大,又壓到了傷口,他一陳悶哼後,迅速的翻被下床,開啟門,看到濃郁的夜色時,身形像是凝立。
“新皇已經登基了。”小丫聳聳肩說:“就算你去了也沒用。”
“你們?”劉幕眼底怒意騰昇,望著我與小丫,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皇上。”我欲去扶他,手卻被他狠狠揮開,他冷冷的,半是痛恨,半是厭惡的看著我:“出去,朕不想看到你,出去——”
“那我留下來陪你吧。”小丫討好的上前扶住他,劉幕並沒推開她。
天空又下起了雨,今年真是多雨的季節啊。
緩慢的走在廊上,聽著雨的聲音,讓自己什麼也不想,就這樣走著,走著,彷彿這樣子,才會把身心的疲憊都趕走。
明明知道是空想,還是會這般想,如果當初沒進宮該多好,如果沒認識這些人該多好,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折磨,那麼多的歉疚,那麼多的負擔,身心就會輕鬆很多。
“這條廊半柱香內你走了十來次,不累嗎?”巫臣華向慵懶的聲音傳來。
望去,他坐在廊欄上,夜風帶著雨的沁涼吹過,黑髮輕飄,衣袂舞動,神態是那般的悠閒於天地間,輕鬆愜意,紅塵萬物彷彿離他很遠很遠。
怔怔的看著,突然間很想去接近他,去抓住這一份悠閒。
為什麼有的人能活得這麼輕鬆,而有的人卻要活得這麼累?
此時,他朝我走來,停在一步之外,淡淡而笑:“我可以帶你浪跡江湖,從此逍遙於天地間。”
浪跡江湖,逍遙於天地間?我喃喃著,心裡竟有些期待。
“脫離開這紛擾的世俗,從此無牽無掛。”
“無牽無掛?”我突的低頭苦笑,搖搖頭:“已經太晚了。”已揹負太多,如何脫離世俗,除非將一切恢復成本來的面目。
“不晚,只要你願意跟我走。”他突然伸過手,本是悠然的目光變得柔柔的:“將你的心交給我。”
我一怔,就在此時,聽得張進憤怒的聲音傳來:“巫臣華禹,你竟敢對我們使陰招?”話音剛落,他與念瑤同時使劍朝他刺去。
三人一時打在一起,但很快便被巫臣輕鬆的制服。
“放開我們。”二人掙扎著。
“你們也不希望你們的主上去送死吧?”巫臣華禹輕笑一聲。
“主上不會去送死,有我們保護著。”念瑤硬聲說。
“你們?有什麼用?”
“你?”
我轉身離去,不管巫臣華禹最後看我的一眼有多麼的意味深長。
暴雨持續下了三天。
劉幕也高燒了三天,我衣不寬頻的守在床邊,直到不小心睡著,醒來時,床上竟然無人影。
心裡一驚,趕緊推門出去。
他僅著中衣站在雨中,修長身影立得很直很直,那般的傲然,又是那般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