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是沉住氣,勒住馬。趙錦繡凝神靜聽,有刀刃相碰之聲,及其細微,倏然又只有風聲,仿若方才聽到的一切,只是幻覺。
趙錦繡仔細聆聽,卻只有風聲。良久之後,四周依然寂靜。
那趕車人也按耐不住,壓著嗓子輕聲說:“公子,容我去看看?”
趙錦繡一下子推開門,阻止道:“你且在這裡,我前去看看。”
那人還想說什麼,趙錦繡一擺手,爾後輕輕吸了吸鼻子,風從崗子邊吹過來,果然有著微微的血腥味。
看來前方卻是是發生了血案,趙錦繡躡手躡腳,走到崗子邊緣,躲在一片林子裡,往崗子那邊瞧,下崗的路還算平坦,在那邊的草叢裡赫然躺著屍體,橫七豎八的,晃眼一看,也有十來具。
而下山的路上,恍若有個了正往山下無,腳步不快,衣袂飄飛,身上似乎斜揹著什麼,不一會兒,便轉拐下去。
趙錦繡停了良久,在心裡琢磨了眼前的情況,又仔細瞧了瞧那樹林裡屍體的裝束,這才掏出絲巾矇住口鼻,慢慢走過去檢視。
濃重的血腥味,即使是戴著面巾,也能聞得到。趙錦繡扒開草叢,隔著一段距離,仔細看躺在血泊裡的人。這些人都是盜匪的裝束,血將全身的衣衫染透。
趙錦繡眉頭一蹙,根據方才的情況來看,這些人應該是下山那人殺掉的,他們的打鬥應該不出兩招,因為兵器相碰的聲音微弱且短促,那麼這些盜匪根本沒有碰到那人的兵器,而是這些人在被殺倒下的那刻,互相碰到的。
趙錦繡猶豫一番,還是走過去,蹲身檢視其中一人的屍體,那人眼睛睜得很大,傷口在脖頸,極薄的傷口,血極少,但可看得出極深,又另外檢視幾人,同樣的傷口。
一劍七人,立時斃命,連呼喊都來不及,此人功夫真是深不可測。
趙錦繡也不知對方是誰,到底是路過,還是有什麼陰謀。至少這一刻,解決了這夥悍匪,自己可以繼續往前到十里鋪。
若今晚在十里鋪歇息,明日一早起來趕路,前路全是平坦大道,附近喲駐軍,那一帶比較安全,應該在明日酉時就可到達容州碼頭。
趙錦繡一想,立馬往崗子上趕。那趕車伕已經跳下馬車,在朝這邊焦急地張望,見到趙錦繡過去,這才鬆了口氣,沉聲問:“可有情況?”
趙錦繡沒答話,徑直上了車,吩咐道:“往前趕,見到什麼都不要停。”
趕車人是收人錢財的,自然不多言。拍了馬,這馬車顛簸著往山下去。
第三卷 第二章 美憶
有一個人保護,就不用自我保護——題記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馬車下車速度極慢。
趕車人起先也是驚訝悍匪的死亡,但卻只是驚訝地“咦”了一聲,便再也沒有說話。繼續趕路。
日頭還高,山間的樹漸漸不那麼茂密。趙錦繡依舊撩著藍布碎花的窗簾,瞧著窗外。山勢奇特,流泉飛濺,鳥鳴山中,遠處偶爾有狼嚎在山中迴盪。
馬蹄聲與車軲轆聲在蜿蜒的山道上寂寞地響著,敲得很有節奏。趙錦繡瞧著窗外,估摸著這馬車的速度,應該能趕上方才那離去之人的腳步。
然而,行了半日,車已到山下,依然見不到一個人。而這下山,卻只有一條路。
難道是鬼魅?趙錦繡閃過這個念頭,立馬又在內心笑自己。如果是鬼魅,那些屍體何須有傷口。
又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不得其解。趙錦繡只得在心中告誡自己,這一條路都要小心。也許自己,並沒有徹底擺脫林希的身份。或許,暗處還有什麼人,洞察了當日在瓦羅山頂的秘密。
這些不得不防。想到這些,趙錦繡心情不由黯淡,輕嘆一聲。
趕車人聽到,這會兒說話了,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道:“公子莫怕,前面就到十里鋪,住一夜,明日下午就可到容州了。”
“有勞了。”趙錦繡回答他,懨懨地靠著車壁。
二人也沒說話。趙錦繡只靠著車窗,聽著車軲轆的節奏聲,眼皮一直往下搭,巴不得睡一覺,來補足精神,可卻又不敢睡去,怕中途出什麼岔子。
其實這四年來,趙錦繡一直感覺很累,想好好睡一覺,補足精神,卻也不可以。趙錦繡不禁細數這四年的日子,除去在鳳樓後院養傷,以及最近半月在許宅養病的日子,竟沒有哪一天睡得安穩過。
每一天,她都有莫名的焦慮,怕一睡下,不夠警惕,暗處的敵人就來襲,自己就會有悲慘的命運。於是,趙錦繡也曾幻想,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