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音一下從趙錦繡的肩膀上坐起來,垂著眸子,語氣卻全是森然陰冷,帶著殺 意濃重的狠戾:“最好是得寵,否則——”
李清音語調陰森得可怕。趙錦繡等著她說“否則”之後的話,她卻是一下子沒有 說,爾後抬起頭,眸子裡全是柔和,臉上又是那種少女純真的笑,語氣也柔柔的 ,“許姐姐,我一定會努力幫你成為錦王飛的。錦王氣宇非凡,可是我桑國不可 多得的美男子呢。”
趙錦繡垂著眸子,知曉現在一切的試探與掙扎都是徒勞。而今,只能養精蓄銳, 找機會逃走,或者命運不可避免的話,如何與桑駿周旋。
只是,趙錦繡到底不甘心,又問了一句:“清音,你真不怕逼他走絕路麼?”
這話是將自己在桑木森心中的地位提到無比高的地步的假設,本來是站不住腳的 。偏李清音是痴迷的人,思量片刻,很鄭重其事的回答:“我怕,可我沒有任何 退步。沒有森哥,我不知怎麼去活。”
這回答太凝重,趙錦繡一怔,不由得想起自己喜歡許華晨的點點滴滴,仿若也是 這般的難過,覺得沒法正常呼吸,沒辦法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腦袋裡,生活中 ,生命裡,全是這人反覆不斷侵略,留下的痕跡。
這種難過,讓趙錦繡沒法去叫男朋友,遇見每個人,都得一番審視考量。不自覺 與徐晨華相比。
絕望時趙錦繡愛許華晨的狀態,也是現在李清音愛桑木森的狀態。
趙錦繡忽然心疼起李清音來,略略一嘆息,伸手摟著李清音,緩緩地說:“你怎 麼忘記了為你自己活呢?”
這句話是說給李清音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得。
李清音靠在趙錦繡的肩頭顫抖,趙錦繡感到肩頭溼漉漉的灼熱。
李清音是哭了,好一會兒,她緩緩地說:“我沒辦法,我被人欺負,離家出走, 我以為我要餓死了,可是他出現了,站在那裡看著我。然後讓齊眉來抱我回去, 他對我說:乖,以後,我不會讓你餓著的。許姐姐,你知道麼?那時刻,我就沒 有退路了。”
趙錦繡聽著李清音的敘述,心裡越發的煩躁,因為李清音身上像是看到了傻氣的 自己。只不過,自己比較鴕鳥,一隻將許華晨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密封起來, 而李清音確實凡事都要去努力,即使是走極端。
這般的沒有退路。這年少時開始的愛戀,一旦成型,是這般深入骨髓的刻骨銘心 。趙錦繡慢慢地閉上眼,對李清音說:“清音,這是生病了。”
李清音因這句話一下子哭起來,無可奈何地說:“我沒救了。從他將我撿回去開 始,我就不喜歡他跟別的女子說笑,不喜歡別的女子來找他,甚至是香綾,我都 忍不住去捉弄她,一次次陷害她,希望森哥將她趕走,我一點退路都沒有。”
李清音聲音越發悲慼。趙錦繡忍不住將她緊緊摟住,輕輕地撫拍著她的背,不由 得陷入沉思。
記憶裡,自己也像是這般難過,覺得沒有一點的退路。
“清音,你可有離開過他?”趙錦繡輕聲問。
李清音悶在懷裡搖頭,頗為心疼地說:“我捨不得。”
趙錦繡眉頭一蹙,這“捨不得”三個字,如此凝重。李清音還真是病入膏肓,與 自己當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清音,你先離開他一段時間,獨自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再來做決定吧。”趙錦 繡慢騰騰地說,不由得想起認識許華晨的十年時間裡,那唯一安閒的半年。
那半年的安閒,源於自己跟一個男子約會被許華晨瞧見,許華晨很不悅地訓斥了 自己幾句,一向淡然的自己壓不住火頂撞了他。
這一次,許華晨摔門而出,沒有像往常那樣,最多氣一日,就打來電話說赦免趙 錦繡無罪。這次,他氣了半年,沒有電話,沒有簡訊,沒有email,沒有傳真, 更沒有強勢的突然出現在趙錦繡的生活裡,甚至他那些發小都回避著趙錦繡。
那時,趙錦繡想:許華晨定然是生氣,生著生著就將自己全然淡忘了。
可是,因為沒有他的出現,趙錦繡發現自己的生活回到了該有的軌跡,生活從內 心裡安寧下來。趙錦繡像別人那樣去逛街、爬山,去購物、打麻將,也交了一個 平凡的男朋友,那男子家世與眉目都平凡,在一個大型律師事務所做事,可週末 會在園子裡擺弄花木,與爸爸一起下棋。
那時,趙錦繡憧憬著未來的生活,總是微笑著想:原來走過許華晨,才能呼吸到 空氣,才能看到真正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