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著長長的刀疤,胳膊無力地垂著。
這九十權力,這就是人心,這就是戰爭,將一個少年的一生都毀了,如果在現代,這個少年也許剛剛上高中,在父母老師的關愛裡成長,會在公園裡等一個心愛的女孩,正憧憬著未來,設想著將來的自己如何意氣風發。
趙錦繡想到這裡,心裡有些堵。眉頭一蹙,不料這士兵見到趙錦繡打量他,竟是害羞地低下頭,就要掙扎著行禮。
趙錦繡一下子伸手扶住他,急切地說:“不必多禮。你傷成這樣,現在回去休息養傷。”
這士兵一下子抬起頭,一臉驚訝地看著趙錦繡,爾後一臉愁雲慘淡,悲慼地問:“王妃的意思是說,屬下已經沒有用了嗎?”
趙錦繡沒想到士兵的邏輯會是這樣,連連搖頭,道:“本王妃並無此意,只是希望你養好傷。”
“王妃,屬下無大礙,還可拼死殺敵,為王府出力。”這士兵頗為激動,說得擲地有聲。
趙錦繡聽聞,心裡湧起一陣感動,面上卻是黑沉,聲音也冷下來:“方才,本王妃的訓誡,你都沒聽清楚?今夜,哪來的敵人。他們可都是關心殿下的身體,只是來的人多了點,方式也不太正確。諸位,可聽清楚了?”
趙錦繡又朗聲問了一遍,眾士兵皆斬釘截鐵回答:“謹遵教誨。”
趙錦繡看了看眾人,吩咐桑林去前院,對侍衛統領傳達自己的旨意,不必抵抗,讓榮王等人來西苑。
桑林領命而去。趙錦繡這才站定,環顧四周,軍容整齊,頗為威嚴。這種場面,一點都不像桑駿受傷不在的模樣,這首先會讓榮王和那三個所謂的顧命大臣心理上有負擔。
人在做大事,尤其是沒有把握的大事,心裡總是不踏實。這便是可以利用的一個點。趙錦繡現在抓的就是這個點來賭博。當然,這一步不足以讓對方退卻,對方既然敢帶兵而來,沒有答案,絕對是不善罷甘休的。
無論如何,今夜都是自己第一次與權力場上的人直接對壘。
許華晨,你會看到嗎?趙錦繡舉手投足,也會拿捏得當,絲毫不會輸給世家千金。趙錦繡不由得抬頭看天,暗沉沉的夜,厚厚的雲層露出一彎慘淡淡的新月。
兀自吐出一口氣,趙錦繡往西苑裡去,剛繞過照壁,張池立馬跟上來,悄聲詢問:“王妃,殿下的傷…………”
趙錦繡腳步一頓,冷冷地說:“張統領,你逾距了。”
張池立馬沉聲道:“屬下知錯。”
趙錦繡不再言語,抬步往西苑正廳去。
整個西苑,每顆桃樹下放置一盞燭臺,盈盈燭火在薄薄的霧氣中跳躍氤氳,偶爾,可看見近處的花瓣無聲飄落,再看拿地上已是落花成冢。
從西苑大門到正廳的五百多米的桃花徑上,兩旁都分立著衛戍士兵,手持長戟,威嚴不可侵犯。
趙錦繡快步走到正廳,往主位上一端坐,西苑幾個大丫鬟,皆分立兩旁。其中一個詢問:“王妃,這正廳的燈火,可需更明亮些?”
趙錦繡看了看四周,掛了不少紅燈籠,也點了不少蠟燭。便搖搖頭,道:“去廂房,親自請雲總管與容先生來此見本王妃。”
那丫鬟立馬領命挑簾入後堂去,張池卻是和桑林快步走進來,齊聲道:“王妃,那些人來了。”
趙錦繡這下卻是連端坐都懶得,漫不經心地靠著主位椅背,閉目養神。
這時空是剛剛改跪為坐不久,許多人家人仍按舊風俗用床與矮几,間或矮凳。至於椅子,這是罕見玩意兒,桑駿的府邸也只有個正廳的主位才會有這種大靠背的雕刻黑木椅。
“王妃,那些人來了。”張池又補充道,聲音有些顫抖。
趙錦繡凝神靜聽,寂靜裡隱隱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夾雜著隱隱的人聲漸漸近了。趙錦繡懶懶地說:“慌什麼慌,身為錦王的衛戍隊長,就這般見識?”
“王妃教訓得是。”張池回答。
趙錦繡微微睜開眼,掃了二人一眼,斜靠著椅子扶手,道:“二位緊張什麼。不就是來看殿下的人多了點麼。”
“是。”二位皆回答,爾後分立兩旁。
一個青衣丫鬟捧著茶具、小火爐進來,跪在一旁的矮几前,開始燒水、洗被子。那茶杯是極好的林州青瓷。
大夏林州威產茶葉,也是著名的青瓷之都。趙錦繡向來愛茶,來到這時空,自然免不了蒐羅各種茶葉,這製茶工藝不夠好,發酵、翻炒皆不成熟,所以泡茶這種方法不可取,人們多以煮水、煎茶居多。